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大刺客 | 上頁 下頁


  聲落,信手一掌拍在林彥的丹田要害上,已經昏厥了的林彥毫無反應。挾著他的兩名大漢手一鬆,他砰然倒地,無聲無息像是死了。

  銷魂綠姑急得冒冷汗,向石和尚說:「石和尚少說兩句吧,這位……」

  「讓開!」白衣書生冷叱,右手大袖一拂。

  銷魂綠姑身形一晃,突然斜衝三步,急叫道:「石和尚,不要多樹強敵。」

  石和尚吃了一驚,銷魂綠姑的狼狽相和惶急的神情盡行入目,不信地問:「綠姑,你怎麼了?」

  白衣書生取過書童的劍囊,插好摺扇,揮手示意命兩位書僮後退,一步步越過銷魂綠姑向和尚接近。

  「石和尚,不可耽誤行程。」銷魂綠姑急叫。

  「不說清楚,誰也別想離開上路。」白衣書生說,打開劍囊的鎖口帶。

  劍拔弩張,情勢一緊,大漢們形成合圍,惡鬥一觸即發。石和尚知道情勢嚴重,但不甘心地說:「小書蟲,你在替自己招滅門之禍。亮名號。」

  「口氣好大。」白衣書生冷笑:「你們是些什麼人?」

  「陝西欽差府的公差,押送的是朝廷貢物。」石和尚拍著胸膛說:「咱們十二位班頭,足以和武林第一高手決生死。閣下如果想強出頭,來吧!」

  白衣書生臉色一變,自語道:「陝西欽差府,欽差府……哎呀……」

  「咱們奉上命所差,重任在身,不會和你閣下按江湖規矩決鬥。哼!我石和尚不信你是個……」

  「好,你既然奉上命所差,在下暫且放手,下次見面,本……在下要割下你的驢頭。」白衣書生在打退堂鼓。

  石和尚再次暴怒,「錚」一聲戒刀出鞘。

  銷魂綠姑心中一緊,趕忙插在兩人中間笑道:「何必呢?石和尚,咱們的貢品需人保護呢,萬一虯鬚丐轉回來渾水摸魚,咱們豈不上當?小兄弟,你不是糊塗蟲,該明白利害,欽差府的事管了會燙手的。天下各地的欽差府皆好手如雲,山東陝西湖廣三處更是人才濟濟,宇內武林十一高手中,就有兩位在陝西欽差府。」

  「哼!你們……」

  「小兄弟,再見。」銷魂綠姑客氣地送客。

  白衣書生瞪了石和尚一眼,冷冷一笑,轉身走了。

  石和尚收刀恨恨地舉手一揮,率領手下走向座騎,一面走,一面向跟來的銷魂綠姑低聲問:「綠姑,那小子是什麼人?他袖中有鬼?」

  「他是誰,不說也罷。」銷魂綠姑猶有餘悸地說:「他袖中沒有鬼,那是了不起的真才實學。」

  「那是……」

  「以流雲飛袖發出般的偌大真力,他如果有五成火候,咱們十二個人中,最少有一半人吉凶難料。」

  「咦!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他那雨打殘花十八掌,挨上了真不好受。」

  「哦!泰山慈雲庵主的不傳之秘。」石和尚有點心驚:「哼!咱們並不怕他,即使是那暴躁的老尼姑親來,咱們也教她灰頭土臉。咦!慈雲庵主怎會有男弟子?」

  石和尚色厲內荏,口氣仍然頑強。銷魂綠姑到了座騎旁,苦笑道:「和尚,你一輩子在女人堆裏打滾,居然沒看出那小書生是女人?」

  「女人?這……」

  「她就是兩年來聲譽鵲起,江湖名人白衣修羅。」

  「哼!一個一方小輩。呸!早知是她,佛爺我……」

  「世間知道她的身世的人,少之又少。哼!你敢把她怎樣?」

  「她又能怎樣?」

  「她是嶗山雙奇的侄女。徐老二老三是外堂的班頭,地位比你只高不低,你敢把她怎樣?」

  「我的天!想不到徐老二有一位美麗的好侄女。」石和尚抬著頭叫:「要是能把她弄到手,我……」

  「你,你想吃天鵝肉?啐!少轉你那齷齪的鬼念頭。走吧!到京師遠著呢。要是副統領的人未能及時趕到接應,咱們真應付不了虯鬚丐魯老狗。」

  蹄聲乍起,十二匹健馬向北飛馳而去。

  涼棚中,店伙們忙著救人。林彥軟綿綿地平躺在地上,臉色發青,似乎呼吸早就斷了。店伙們大呼小叫,拍臉頰壓胸膛不知如何是好。圍觀的人莫不怒形於色,咒罵兇手的聲音此起彼落。

  書生打扮的白衣修羅再次出現,排眾而入,看到裸胸的林彥,突然紅雲上頰,將一顆有蠟衣的丹丸遞給一名店伙說:「他內傷甚重,快用這顆靈丹救他,快取水來沖服,也許還來得及。」

  她當然不便動手檢查林彥的傷勢,由於林彥被和尚用重手法用刑時背對著她,她看不清和尚用何種手法下毒手,還以為林彥是被拳頭打得內腑離位呢。人太多,她不便逗留,嘆息一聲,黯然離去。

  丹丸剛灌下喉,林彥便醒來了,吁出一口長氣,緩緩坐起說:「老天爺!這些惡賊好狠毒的心腸。」

  「天!你可醒來了。」小五哥興奮地叫:「謝天謝絕,菩薩保佑。你快回去吧,走得動嗎?要不要我去替你借一匹驢……」

  「不必了,我還挺得住。」他你搖搖晃晃站穩,有意無意地向東西的人叢咧嘴一笑,接過小五哥送來的酒葫蘆和一包燒鹵,像個大病三月的人,一步一顛走向返家的路,走上了安陽橋。

  南荒村遠離官道,村不大,散落著二三十戶人家。北面是一片毫無生氣的高粱地,其他都是果園,遍植著桃李梨棗一類水果。林家的果園在村南,住宅也在村的最南面,距最近的一座農舍也在五十步之外,是一棟三進兩院的古老宅第。林家的祖父輩早已他遷,老家早些年並未留有子侄照顧,委由鄰居照料。十二年前,林彥還是一個十歲小童,跟著一位老僕和一位稱為三叔或榮叔的人返回故鄉,重修故居,栽下新的樹苗,十二年來果木欣欣向榮。

  農村民風淳樸,安貧樂道,天生的安於現實,少管閒事。林家遷往何處,村民並不知情,也不想追根究柢。僅在林彥口中,概略知道已經在江南落戶。江南,大得很,魚米之鄉,享福啦!林彥每年都有一段時間返江南省親,來去也少人過問。倒是那位向外稱三叔的人,從未離開過南荒村,據說患了嚴重的風濕,不良於行,因此毫不引人注意,也沒有人去注意他,甚至不知他姓甚名誰呢。

  夜來了,山區吹來的微風,沖不散大地散發的地熱。屋子裏蚊蟲嗡嗡叫,熱浪久久不散。廳堂中一燈如豆,大環椅內坐著臉色蒼老,但雙目依然明亮的榮叔。林彥搬個小凳坐在右側,衣兜裏盛著不少早熟的小紅棗。他正小心地把一個個小棗用布巾拭淨,拭一個便遞給神色安詳的榮叔食用。

  「依你的觀察猜測,那位神秘探問的怪人,定是十餘年前頗有名氣的鬼影奪魂施祿。」榮叔若無其事地說,但老眼中突然閃亮著另一種奇異的光芒:「以後碰上他,得小心,少招惹這種心狠手辣的人。」

  「榮叔,小心什麼呢?」他微笑著說:「那傢伙賣弄絕技,其實移影換形身法並不高明,火候差得很呢。再說,彥兒不打算與這種人打交道。」

  「你會和他們打交道的。」榮叔的語氣十分肯定。

  「為什麼呢?」林彥困惑地問。

  榮叔臉色一正,嚴肅地問:「孩子,你忘了你肩上的責任了?」

  「彥兒……」

  「你還沒放棄練武志在強身的念頭?」

  「彥兒在想,強身不是很好嗎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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