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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九


  「荀姑娘,你說這些話有失公允。」玉面郎君悻悻地說:「我與令師侄之間的情與仇,你應該清楚,錯不在我,我也是被令師侄挾持脅迫,而不得不接受驅策,而且我曾經替你們盡力。我接受昊天教主擺佈,也是為情勢所迫。消息如果對你們不利,我何必前來看你的白眼諷嘲?」

  「消息對我最好有利。」她閃在一旁讓對方入房:「進來吧!後果自負。」

  「咱們在江湖追逐名利的人,最壞的後果其實算不了什麼。」玉面郎君昂然入室,說的話表現出英雄氣概:「不論任何事,要成功必須付出代價的。」

  「不要在我面前表現出英雄氣概,我知道你是哪一流的英雄。」她掩上房,背手而立冷冷一笑:「我倒有興趣聽聽你的所謂重要消息,說吧!」

  「我是為你好。」

  「是嗎?消息。」她沉聲催促。

  「有關我與令師侄的事……」

  「你們那段露水姻緣本來就不足為外人道,我並不真的責怪你。」她嘆了一口氣,口氣一軟:「責備你背叛,難免有欠公允,這件事誰都沒有錯,利害的結合必定因利害而乖分。你說吧!到底有些什麼重要的消息,勞駕你冒險前來告訴我?目下你已被江湖朋友公認,是昊天教主的人,也就是大乾坤手的幫兇,尚義小築的人不會放過你的,全城都有三眼功曹的人。」

  「我玉面郎君從來就不是任何人的黨羽爪牙,我只是一個不受羈絆的江湖浪客。尚義小築的朋友們,知道我曾經與令師侄襲擊大乾坤手,並沒在昊天教主的驅策下,向尚義小築的人動劍,我不是他們報復的目標,所以我的行動仍是自由的。」

  「但願如此。」

  「大乾坤手目下無暇理會太歲張,正集中全力與三眼功曹作生死之爭。」

  「不錯,連盯梢的人都撤走了。」

  「今早你和太歲張,在城外追查到他們的藏匿處。」

  「沒錯。」

  「你殺了八獸之一的火麒麟。」

  「也沒錯。」

  「你先後殺了他不少人了。」

  「對。」

  「大乾坤手對你恨之切骨,目下他已經派出人手,在江湖搜殺令師侄青城三妖女,下一個目標就是你。所以,你必須在決戰之前遠走高飛,勸令師侄趕快返回青城迴避藏匿。我對令師侄感情猶在,不希望她們與你受到不測。太歲張保護不了你,他自身難保。趕快走吧!還來得及。」

  玉面郎君語氣誠懇,任何人都感覺出他是一番好意。

  「我三位師侄有她們的天下,我哪能勸使她們迴避逃匿?目下我已經和太歲張化敵為友,我跟在他身邊……」

  「你跟在他身邊,更為危險。」玉面郎君不勝焦急打斷她的話,決戰之後,大乾坤手挾勝利者的餘威,傾全力對付他,誓要將他化骨揚灰,勢在必得。荀姑娘,趕快離開他遠一點,愈遠愈好,安全第一。」

  「你的好意我心領了。」她冷冷一笑:「我的想法正相反,我不會離開他讓你們分別對付我們。你似乎認定大乾坤手勝算在握,吃定了三眼功曹呢!太歲張知道脣亡齒寒的道理,他不會坐視三眼功曹遭你們的毒手的。」

  「他……他想怎樣?」

  「今晚他可能助三眼功曹一臂之力,千柳堤你們秘窟的虛實他一清二楚。好了,你可以走了。」

  「荀姑娘……」

  「不必說了,謝謝你的好意,你請吧!」

  玉面郎君似乎不甘心,正欲進一步相勸,但一看她下逐客令的神情相當冷峻堅決,識趣地告辭。

  「呆在房裏。」玉面郎君在房門口,突然扭頭低聲說:「不要毫無戒心地到處亂走。」

  不等她有何表示,出房匆匆去了。

  「這個人,總算不是人間賤大夫。」姑娘關上房門自言自語:「呆在房裏,就能逃禍避災嗎?」

  「不能。」內間裏踱出張文季,一掀簾子便到了桌旁:「有人要他來探口風,他相當滿意獲得所要的線索。」

  「張爺,他話中的用意……」

  「有人潛伏在左近,很可能……」

  「這是常情呀!以往就經常有人待機行刺。」

  「這次可能不同。」

  「你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這次的刺客最高明。」張文季啟門而出:「目標是我,你是次要的目標。唯一避免傷害的是,先一步把這些最高明的刺客找出來。」

  ***

  房外走廊沒設有欄,旅客可以直接踏入院子,院子對面,便是供這一進客房旅客活動交誼的院廳。

  兩個青衣小行商打扮的旅客,坐在廳廊的長凳上低聲聊天,透過廳門,可看到幾個旅客在品茗。

  張文季三人落店時,這一進客房沒有旅客,半個時辰內,居然有不少旅客住進來。

  張文季大踏步經過院子,警覺地進入客廳。

  所有的旅客,包括在服務櫃檯內的兩個伙計,皆不約而同向他注目,各種眼神十分複雜。

  他是唯一佩了劍的人,引起注目十分平常。

  他銳利的神目,一瞥之下,便已將十餘雙旅客的眼神表情,一一審視透徹。

  沒有可疑的眼睛,也沒有岔眼的人。

  要找出刺客,首先必須有人。

  這一座客院的旅客都有可疑,顯然只有客廳有人,所以要從這些人中,找出可疑的刺客。

  在客店行刺最方便,愈雜亂的地方愈容易接近施展。

  他掃視眾人一眼,到了一張靠壁的小方桌旁,沉靜地坐下,吸口氣凝神斂意。

  只需片刻工夫,他就可以感覺出附近的異狀。

  只要他能靜下來,只要片刻就好。

  有一種天生異秉的人,可以感覺出五官無法發現的異象。

  比方說,一頭貓看到了獵物,雖則它把體積收縮至最小限,潛行接近也悄然無聲,但它的身軀已經蓄勁待發,那股無形的殺氣和殺機,已經像浪濤般勃發,甚至會集中湧向獵物加以束縛,所以一撲即中。

  人也一樣,心中動了殺機,神意便會無形中匯聚在目標上,那股強烈的心靈震撼力非常強烈。

  如果目標是一個敏感的人,常會沒來由的發生毛骨悚然的感覺。

  神意發出的最佳途徑是眼睛,所以有些人眼神特別凌厲懾人。

  他已經修至接近由神返虛境界,在山林中,他可以感覺出窺伺在暗處的猛獸,湧向他的強烈殺機。

  這附近如果有人對他動了殺機,他有把握可以感覺出那股危機光臨的無形壓力。

  他還未修至立即感覺的境界,沒具有未卜先知的神通。

  只要他能靜下來,對手極為高明,似已知道他的底細,知道他的道術修為不差,比他的造詣差不了多少,先一步洞察先機採取行動。

  長櫃內有兩名中年店伙,負責照料這一座客院的旅客,另有兩位小廝供奔走,服務旅客相當熱誠。

  一位店伙悄悄從櫃下,取出兩件包裹,一藏八寶乾坤袋,一藏寶光四射的精鋼劍。

  有人動,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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