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草莽爭雄 | 上頁 下頁 |
二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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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間有很多事說來容易,行起來卻難,所以,知難行易的說法不一定正確,至少在某些事上不適用。 在人叢中暗算行刺,其實並不容易,首先必須近身,近身行刺,自己同樣危險,一擊不中就走不了啦! 小心注意有人行刺,說起來也不難,只要留心故意擠近的人,不難發現可疑的徵候而及早防範,但行起來卻不是容易的事,對方額上並沒刻上刺客二字,哪能無時無刻注意身四周的每一個人?除非永遠不要在人叢中走動。 張文季是很小心的。任何人對本身的安全,都不敢掉以輕心,被捅一刀或挨上一袖箭,畢竟不是件愉快的事。看不見的敵人最具危險性。 他已經懲戒了不少人,那些人是不肯甘心的。 接近市鎮,便處身在人潮中了。他的行囊寄放在鎮上,該取回動身了。 香客們紛紛動身,上千人陸續就道,人聲嘈雜,男女老少你呼我喚。 公館驛是地名,而不是公設的驛站,幾家客店門前人潮洶湧,一個小村姑站在小巷口頗感興趣地觀看香客們忙碌,樸素的打扮,一眼便可看出她是本地人。 張文季夾雜在人群中,走向寄放背籮的小店。 小村姑離開了小巷口,走在他的前面。 他留心身後是否有可疑的徵候,不可能將注意力放在前面的小村姑身上。 接近小店,他卻隨小村姑鑽入街右的小巷子。 *** 出山虎一群人,也在準備動身。不遠處那一群香客,也紛紛拾掇準備就道。 「你看,那是誰?」出山虎臉色一變,拍拍出洞蛟的手臂:「那個正在分派人手,身材最高的人。」 出洞蛟察看片刻,也臉色一變。 「大乾坤手曾世芳。」出洞蛟臉上有不安的神情流露:「似乎不僅是天下各地信徒來趕廟會,而且也是各路英雄來趕集的日子呢!」 「沒知識,廟會是神,神與佛是不同的。各路英雄有許多信佛,在這裏出現並不足怪。也許,這位名家也和我們一樣,被僱來當保鏢呢!咱們跟著他走,或許可以讓大力鬼王有所顧忌。」 「對,跟著他走比較安全些。」出洞蛟欣然同意:「只是,這傢伙不好說話……」 「咱們假裝不知道他是誰,不和他打交道,怕什麼?」出山虎笑笑:「就因為他不好說話,在他附近生事的人,必定惹起他的注意。咱們不啻側身在他的保護下,只要我們不主動惹事,一定可以受到他的保護。」 「老天爺,我們還敢主動惹事?」出洞蛟苦笑:「天天提心吊膽防範不測,已經日子夠難過了。好,咱們就跟著他走。」 他們卻忽略了,跟著風雲人物走在一起,同樣要擔風險更為引人注意。 大乾坤手曾世芳,就是當代風雲人物之一。 *** 這十年來,四大奸惡廣羅人才,出了不少風雲人物,也淘汰了不少高手名宿。 從天下各地運往京都的金銀珍寶,引來許多三山五嶽的好漢覬覦,結果,誰成功誰就是風雲人物,失敗的則慘遭淘汰。 江湖沒有長青樹,淘汰率是相當驚人的,今天是風雲人物,明天可能屍體餵了蛆蟲。 真正能保持多年聲威不墜的人並不多,在刀口上玩命的英雄好漢,存活率是相當低的,人上有人,天外有天。 即使是有三頭六臂的超絕高手,也很難長久保持聲威不衰,很可能在某一處地方被一個三流混混出其不意在背後一刀捅死,也可能一不小心,腳下失閃跌落在陰溝裏淹斃。 太歲張和大乾坤手,都是在這十年中產生的風雲人物,是許多與四大奸惡作對的英雄好漢之一,在江湖有甚高的地位與評價。 四大奸惡已經在最近兩三年陸續垮臺,在這十年中崛起的風雲人物也就陸續銷聲匿跡,但他們的聲威仍在,仍然在江湖有其地位。 大乾坤手並沒有銷聲匿跡,仍然是江湖上的風雲人物。 太歲張也不曾受到淘汰,只不過他不再公然活動而已;四大奸惡已不再存在,他失去活動的對象。 大乾坤手同樣失去活動的對象,他的動向仍然受到江湖人士的注意。 他與太歲張的做法不同,太歲張不直接向運送金銀珍寶的人攻擊,計畫周詳,從沒失敗過。 大乾坤手則糾合了一些人,直接向四大奸惡挑戰,因此曾經失敗了好幾次,但失敗無損於他的威望。 多年來,有個非常奇怪的現象,似乎是非黑白在這期間完全顛倒了。 替四大奸惡賣命的人,名義上是官府的聘僱人員,應該算是正道或白道人士,是站在陽光下的神佛。 但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,他們卻是見不得人的貪鄙走狗。 而那些與四大奸惡作對的人,應該算是見不得天日的小鬼。搶劫官府的強盜,該受王法制裁的歹徒。 但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,卻是不畏強權的英雄好漢,只有少數人認為他們是土匪強盜。 連那些四大奸惡的走狗,也不敢號召白道人士或俠義英雄,向他們大加撻伐,只能憑自己的力量向他們報復。 因此,是非黑白的認定在這段歲月裏非常模糊,奇怪而令人困惑,誰也不想去深入瞭解誰黑誰白。 出山虎和出洞蛟過去都曾經扮過強盜,搶劫四大奸惡的運金隊,不折不扣的土匪強盜。而現在,他們卻受僱為白道保鏢。 大乾坤一群人動身了,出山虎這群人跟在後面亦步亦趨,雙方都有婦孺隨行,以正常的普通腳程不徐不疾地奔向七十里外的青陽縣。 *** 一盆冷水淋頭,神智一清。 這是一間內室,有床有席。 張文季發覺自己坐在壁根下,手腳不但被制了肩井和環跳穴,而且加了韌性奇佳的牛筋索,綑住了雙手,禁制再加禁制,成了半廢人。 三個年輕的村姑在床口或坐或立,三雙明亮的大眼狠盯著他,像三頭餓狼盯視著羔羊。 床上擱了包裹,三把劍皆用青布卷裹住。 「曾經有人遠遠地目擊,你痛打了大力鬼王,為何?」為首的村姑冷冷地問。 三個村姑顯然曾經化裝易容,膚色雖然染了日曬的自然色,但肌膚看不出粗糙,所以扮年輕的村姑頗為神似,不是行家絕難看出破綻。 「那色鬼要搶我的女人。」他定下心神,小心應付,盡量擺出江湖混混的氣勢:「我有權打發他滾蛋。」 「你勝得了他,很了不起。」 「出其不意,攻其無備,僥倖而已。」他信口胡扯。 對方既然在遠處目擊,他犯不著充好漢。事實上他計算大力鬼王用的策略就是出其不意,攻其無備。 「大力鬼王被你打得天昏地暗,這是事實。他搶你的什麼女人?」 「這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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