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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四


  廳階下,也排列著九名男女,男三女六,男的英俊魁梧,女的妖艷而又剛健婀娜,而且,每個人皆佩有刀劍,一個個憂形於色,見了湧入的人並不害怕。

  「咦!貝仙姑,你們在這裏?」

  一位穿藍長衫,佩了一把古劍的中年人,上前訝然驚呼:「令師真遭到不幸了?據我所知,出事時令師並沒在王府內……」

  「家師奉命在外辦事,遭了池魚之災。」

  貝秋霞不多作解釋:「蒼龍仙長也遭了不幸。王府出事我們不在,不是我們失職,而是已經奉派外出,在府外不幸被殺。司徒前輩,你們……」

  「搜尋兇犯。」

  「開玩笑,兇犯還會躲在王府附近,等你們搜尋?恐怕人已遠離南京近百里外了,你們真勤快呢!」

  貝秋霞嘲弄地說。

  「貝仙姑……」

  「這裏是家師一位弟子的住宅。」

  貝秋霞似笑非笑:「家道中落,但畢竟是大戶人家,多少還有一些先人遺留下來的古玩字畫,多少還值幾個錢,家師在這裏借住,死了也在這裏善後。諸位公事公辦,儘管搜,請沖家師薄面,不要帶走任何東西,就算我求你吧!」

  她的意思一明二白,請不要順手牽羊沒收宅主的財物,可知乘機敲詐勒索,甚至公然沒入私囊,是這些人的慣技,把搜查當成發財的機會。

  她是自己人,心知肚明,所以首先便表明,兇犯早就遠走高飛,搜查的目的,並非為了搜查兇犯。

  「貝仙姑,說話不要那麼刻薄好不好?」

  司徒前輩笑容有點勉強:「我與令師之間,雙方雖則小有成見,但相處仍有情誼,各自職責所在,小成見並不影響私交。我反對令師對付大爺霍然輕舉妄動,在職責上我應該將利害向長上分析得失,我們不打擾你們了,要不要派人協助善後?」

  「我們還有人手,靈骸暫寄建初寺和洞神宮。」

  「如有需要,請派人知會一聲,告辭。」

  「十分感謝,前輩請便。」

  四十餘人心情沉重地離去,兔死狐悲,物傷其類;這些人慶幸自己仍然活著,也對玄靈教主的死寄以同情哀悼,怎能再搜查驚擾死者?

  所有的人,皆沒發現有人在暗處偵伺。

  這些人當然知道,不可能搜得到兇犯。

  寶船已被劫走,已證實是從水西門破閘駛走的,兇犯怎麼可能仍在城中匿伏,但上命所差,不得不奉命行事,即使認真搜查,也懶得遍搜每一角落,倒是對大戶人家留心些,乘機翻箱倒櫃,掠走財物比搜人重要得多。

  ***

  小室的小窗並沒有封死,曙光透入視覺不受阻礙,看清花面人的五官,霍然吃了一驚。

  「怎麼可能是她?」他脫口驚呼。

  是傅玉瑩,千真萬確,用油彩繪了花臉,但五官他極為熟悉,一看便分辨出本來面目了。

  傅玉瑩仍在沉睡中,體溫已接近正常,表示寒毒已消失大半,其他餘毒也所剩無幾,並非仍然昏迷,僅介昏與睡境界。

  用巾拭淨油彩,果然是傅玉瑩,嫩滑的面龐,秀麗的五官輪廊,半點不假。

  他坐在一旁沉思,百思莫解。姑娘在金陵老店失蹤,他歷盡艱辛四處奔忙,最後大開殺戒,與劇盜合作,怒闖中山王府,把南京鬧了個天翻地覆。

  這一切,都是為了傅玉瑩。

  做夢也沒想到,陪同他怒闖中山王府的人,竟然是傅玉瑩。

  他不顧一切要救的人,居然就在身邊,而且並肩奮戰,他了一無所知,這笑話可鬧大了。

  疑雲重重,他愈想愈糊塗,最後他懶得多想,將從廚下偷來的一包食物,放在姑娘的身側,就在胡思亂想中朦朧進入夢鄉,累了一夜,他真需要充足的睡眠。

  ***

  京師與南京兩座城,代表南方和北方,兩城最大的不同處,表面以房屋的建築最為顯著。

  京城凡是高大的樓房,都是皇家所有,平民百姓即使是官紳或億萬富豪,一概禁止建樓,皇帝特許的例外,例外少得可憐。

  南京的建築,高大的樓房不一定是皇家的,平民百姓仍可建築樓房,僅在進數間數有所限制。

  比方說,平民百姓絕不許三間五架以上,三間以內,架可以加至八架,屋簷不許有斗拱,屋內不許彩繪。

  一品大官,也只許廳堂各七間。

  南京的平民百姓房舍,可以建樓,因此大街小巷的房屋,高低參差相差甚大,夜間高來高去利用屋頂走動非常不便,竄高縱低不但浪費大量精力,而且稍一大意,很可能跌死。

  他出現在高聳入雲的大樓飛簷上,樓好高好高,像是站在石頭城上,俯瞰全城,萬家燈火在腳下閃爍。

  沒錯,他所立處,是中山王府的某一棟大樓頂端,也許是世恩樓,或者迎恩閣。腳下的花木扶疏大院子,很像玉蘭院。

  對面那棟大樓,似乎更宏麗些,三層樓遍懸華麗的燈籠,光如白晝。

  甲士出現了,御林禁軍出現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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