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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三


  「怪事,紫金鳳劫了尊府千兩黃金,你父女還敢來索討?」

  「我父女不在家,因此被那賤人輕易劫走了。」

  匡姑娘走進,眉花眼笑地說:「杜兄,不要再問了,目下咱們是志同道合……」

  「且慢,話先說明白,在下與你們道不同志亦不同,必須……」

  「杜兄,嘻嘻!先別生氣好不好?你意在進鳳凰谷,家父與我也有此念頭,這就夠了,一切還得仰仗你的鼎力。石牌的事,就此放開好不好?我這裏向你賠不是,千不念萬不念,念我年輕少見識,就原諒我,好不好?」匡姑娘偎近他,向他撒嬌,香噴噴熱烘烘的噴火嬌軀,直往他身側靠來。

  他警覺地向側挪動,笑道:「匡姑娘,你袖底藏了一把小刀,貼身出其不意擊襲,百發百中。但在下奉勸姑娘一聲,還是藏拙些定可多活幾年。咱們皆志在鳳凰谷,各行其是,如非必要,不必相互聲援。現在,可以動身了。」

  匡姑娘只好止步,笑問:「你疑心我要對你不利?」

  「有此可能。」

  「嘻嘻!你想到哪兒去了?」

  「呵呵!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無;江湖詭譎,防著些不至於短命。當然你父女對石牌的事不無芥蒂,目前需要在下相助,不至於下毒手置在下於死地,但挾持在下替你們賣命並非不可能。好了,咱們走吧,兩位先請。」杜弘一面說,一面讓在一旁。

  懾魂魔君拾回匕首,陰陰一笑道:「老夫遇上了精明的對手了,希望咱們今後合作順遂心情愉快。」

  「但願如此。」杜弘也陰笑著答。

  懾魂魔君向女兒打手勢,領先便走。

  要降下谷底,必須經過下面的兩座稍矮的山峰,林深草茂,有些陡坡佈滿風化了的碎石,一不小心,便會失足墜落山腳。

  懾魂魔君領先下降,不久便到了第一座稍矮的山腳下。這時,天宇中雲層厚,星月無光,視界因草木相隔,不僅視線不及三丈,而且分辨方向十分困難,只能憑晝間的記憶摸索。

  走在後面的杜弘突然低叫道:「懾魂魔君,你走錯方向了,該向右移。」

  懾魂魔君止步冷笑道:「見鬼,老夫會摸錯方向?你瞧,前面低處那一線燈影,就是谷底的頤性園。」

  確有一星火光,似乎極為遙遠,從樹梢定神細看方可看到,明滅不定像是星光。

  「哦!谷裏還有一座頤性園?」杜弘頗感意外地問。

  懾魂魔君繼續往下走,恨恨地說:「那賤女人如果不偷不搶,哪來的金銀開銷?哼!老夫不是善男信女,誰也休想搶走老夫辛苦賺來的金銀,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。」

  杜弘心中好笑,說:「在下的金銀,也不是容易賺來的。在石牌你無端生事,在下的船被你嚇跑了,在下的行囊與盤纏全化為烏有,因此你得賠。你如果不服氣,沖在下來好了。」

  匡姑娘扭頭問:「你的藝業,比咱們高明多多,在石牌為何示怯?」

  「在下不想暴露身分,也不願與你們這些神愁鬼厭的魔道人物打交道,理由夠充分了吧?」

  「也有道理。」

  「你們最好就此死心,在下也不是善男信女。」

  懾魂魔君扭頭兇狠地說:「鳳凰谷事了,咱們再好好算算。」

  「在下隨時候教。」

  「當然,老夫欠你一份情。」

  「小意思,不必掛懷。你懾魂魔君也不是感恩圖報的人,是麼?」

  懾魂魔君突然向下一伏,沉喝道:「現身,閣下。」

  林空寂寂,夜風蕭蕭,不見有何動靜。

  匡姑娘跟到,低聲說:「爹,杜弘不見了。」

  只見她父女倆,杜弘已無聲無息地失了蹤。

  「不要管他。」懾魂魔君鎮定地說。

  「有何發現?」

  「為父清晰地聽到一聲低笑。」

  「在何處?」

  「就在前面,好像就在那株大樹下。」

  「女兒繞過去趕他出來。」

  「不可造次,等一等,敵暗我明……」

  一聲咆哮,枝葉搖搖,接著有物落地,向側竄走了。

  懾魂魔君一怔,說:「怎麼會是一頭豹子?」

  匡姑娘站起說:「也許是夜貓子啼叫,爹誤以為是人笑呢。」

  「這……也許是的,為父真的老了。」

  兩人剛舉步,身後突然傳來杜弘的語音:「不是大豹,也不是夜梟,而是有人擋道。」

  不知何時,杜弘已回到兩人身後了。懾魂魔君心中暗驚,對杜弘的藝業更增三分驚意,問道:「老弟,你怎知有人擋道?」

  「咱們再進幾步,他便會出面了。」杜弘大聲說。

  前面白影乍現,陰森森不帶人氣的語音傳道:「朋友,你確是高明,但你們必須回頭。」

  是個高大的模糊白影。懾魂魔君打一冷戰,脫口恐懼地叫:「見我生財!」

  白影一閃即逝,好快。

  杜弘沉著地問:「匡前輩,你認為這人是白無常見我生財?」

  「是他,沒錯。」懾魂魔君悚然地說。

  江湖上最近二十年來,共出現了三個以白無常綽號橫行的人,因此江湖朋友只好替他們三個白無常加個綽號。其中最可怕最殘暴的人,是見我生財張奎。這位白無常所練的僵屍功,據說是武林至高無上的絕學,受得了千斤巨鎚打擊,普通的刀劍砍在身上如砍精鋼,毛髮難傷。

  「你膽怯了?」杜弘問。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不想奪回金銀了?」

  「可……可是……」

  「你要回頭?」

  「你呢?」

  「在下絕不畏難退縮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據在下所知,見我生財惡毒殘忍,從不預先向人示警,也從不饒人。」

  「這倒是真的,難道不是他?」

  「即使是他,你們不是同道麼?」

  「老夫高攀不上,他的輩分比匡某高。」懾魂魔君訕訕地說。

  杜弘哼了一聲,進一步激道:「你如果害怕,乖乖地回頭吧,反正你的金銀算不了什麼,忍口氣不就算了?」

  「你不退?」

  「在下獨自前往。」

  「你不怕見我生財?」

  「怕在下就不來了。」

  懾魂魔君膽氣一壯,說:「老夫也不回頭,走。」

  前面鬼嘯聲刺耳,聲浪漸傳漸遠。

  「在下當先。」杜弘說,領先便走。

  懾魂魔君心中怯念未除,略一遲疑,杜弘已遠出丈外去了,他一咬牙,扭頭叫:「女兒,我們走……」

  驀地,他的話僵住了。身後不足一丈,站著一個光頭和尚,龐大的身軀有如一座山,目光灼的地注視著他。

  匡姑娘一怔,警覺地回顧,脫口駭然叫:「哎呀!」

 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和尚狂笑。

  「砰!」罡風爆炸聲震耳。

  懾魂魔君飛滾而出,毫無反抗之力。

  匡姑娘伸手拔劍,突覺服前一黑,便被大袖罩住了腦袋,落入一隻巨手之中。

  「救我……」她尖叫。

  前面走的杜弘已聞警反撲,大喝道:「接暗器……」可是,大和尚已側射兩丈外,如飛而走。

  「救我……」匡姑娘仍在叫,吸引杜弘的注意。

  杜弘循聲急迫,急如星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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