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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八


  兩個和尚坐在亭中,齊聲一致地唸佛,唸一聲扣一念珠,寶相莊嚴。看年紀在四十出頭,暴眼突腮兩耳招風,一看就知不是善類。

  和尚唸佛,怎可瞪著怪眼看人?這兩個和尚不但怪眼兇光閃閃著人,眼神更為令人心驚,像是兩頭餓狼在瞪視著獵物。

  眾人到了亭旁,看清了兩個和尚的相貌,五絕刀臉色一變,向鐵臂金剛冷笑道:「沙虎,你要寶塔寺雙僧來接你,你在替你自己找麻煩。」

  鐵臂金剛充耳不聞,獨自向亭內走去。

  五絕刀冷哼一聲,「錚」一聲刀嘯,鋼刀出鞘。

  九頭鳥伸頭虛攔,低聲道:「徐捕頭,你急什麼?」

  五十步後的山轎,正徐徐跟到。

  鐵臂金剛向兩和尚抱拳一禮,說:「兩位前來相迎,在下感激不盡。」

  兩和尚停止唸佛,冷冷地站起,右首的和尚頗感不安地問:「沙寨主真要護送狗官赴任?」

  「和尚,你已經看見了。」鐵臂金剛語氣凌厲地說。

  「和尚不信。」和尚語氣堅定地說。

  「你非信不可。」

  「起初,和尚聽說你在潯陽驛保護狗官,貧僧認為你是不得已,但目下你已經自由了。」

  「不錯,在下自由了。你們是金翅大鵬派來的人?」

  「不錯,同時順便接你,咱們殺了狗官,走,投奔金翅大鵬,重創基業,再建山寨。」

  鐵臂金剛淡淡一笑說:「多謝兩位大師的好意,但在下必須將余大人平安送抵寧州,你們走吧,在下深領盛情。」

  和尚大感詫異,訝然問:「沙寨主,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「小意思,沙某是個響噹噹的漢子,一言九鼎,生死等閒,義字當頭,當仁不讓。要不是鐵面推官余大人,在下也不至於答應送他赴任,天下間的官吏,都像余大人一般清廉正直鐵面無私,在下也不會佔山為王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你已經聽清在下的話了。」

  和尚臉色一沉,冷笑道:「沙寨主,你最好放明白些。」

  「不明白又待如何?」

  「貧僧志在必得。」

  「哼!必得什麼?硬要將在下接走?」

  「哼!你走不走是你的事,貧僧要帶走狗官一家老少,誰也阻止不了貧僧的行事。」

  「如果有人阻止……」

  「貧僧斃了他。」

  鐵臂金剛拔出劊刀,冷笑道:「那你還等什麼?斃不了我沙虎,你想將人帶走。」

  另一名和尚笑道:「沙寨主,別傻,咱們接你回山重新招兵買馬做寨主,彼此仍是好朋友……」

  「哼!還想接在下去做強盜?每月多送貴寺一些香火錢?見你的大頭鬼。說!你們走不走?走,咱們好來好去;不走,劃下道來。想當年,在下知道你師兄弟禪功蓋世,對你們十分客氣,相處頗為融洽,但今天你們情雖可感,可是卻陷沙某於不義,沙某只好與你們生死一決。」

  鐵臂金剛義正詞嚴地說,威風八面。和尚忍無可忍,冷笑道:「人要活相當艱難,要死卻容易得很。你既然想死,貧僧成全你便了,超渡你西歸。」

  聲落手揚,一顆鐵菩提子破空疾飛,以令人目眩的奇速,射向鐵臂金剛的腰部要害。

  「叮!」劊刀擋飛了鐵菩提子。

  一聲沉叱。刀光疾閃,刀風虎虎,直捲而入。

  和尚兩面一分,各抓起衰柱下藏在柴堆中的戒刀。

  鐵臂金剛虎撲右首的和尚,大吼一聲,一腳將木欄下的木凳踢飛,飛向右首的和尚,自己卻扭身反撲左首的僧人,捷如電閃,劊刀發如雷霆。

  「錚!」和尚揮刀急架。

  戒刀化虹而飛,飛出亭外方始翻騰。

  人影乍合,一照面生死已決。

  「哎呀!」和尚驚叫。

  入影倏止,三方僵立。

  鐵臂金剛鋒利沉重的劊刀,架在和尚的肩頸上。和尚臉色死灰,刀鋒已壓迫肌膚,刀口接肌處有血沁出。

  右首的和尚,臉色灰敗不敢撲上搶救。

  小轎停在三十步外,銀漢孤星候機上前,他必須等開道的人應付不了,方上前接應。

  亭外的五絕刀,頗感意外地發怔。

  鐵臂金剛突然收了刀,吁出一口長氣說:「留一分情義。你們走吧。」

  和尚死裏逃生,悚然而退,退出亭外說:「前途萬千兇險,沙寨主,及早脫身,後會有期。」

  「好走,不送了。」鐵臂金剛沉聲說,轉身出亭,向五絕刀冷冷地說:「可以叫後面的人前來歇腳了。」

  五絕刀苦笑道:「我抱歉。」

  鐵臂金剛不加理會,遠至十餘步的松林躺下歇息。

  狂鷹辛良走近,也往樹下一躺,低聲問:「沙兄,你真有意送到地頭?」

  鐵臂金剛嘿嘿笑,說:「你去猜好了。少廢話,向在下探口風,你打錯主意了,老兄。來兩個和尚,你以為五絕刀會吃癟?」

  「你要等高手前來後……」

  「你怎麼話沒完?歇吧!」鐵臂金剛不耐地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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