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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


  水和食物,替兩人帶來了信心。杜弘將兩人引至偏僻處,留下水和食物,囑兩人好好靜養,明日午後帶他們出險。

  恨地無環雖是強盜,但天良仍在,杜弘三番兩次救了他的命,他怎能不感恩?他比任何人都安靜,對杜弘尊敬有加。

  彩蝶是個風流放蕩的女人,杜弘解衣推食一而再相救之情,也令她感激不已,自然也百依百順。總之,兩人都有了活命的希望,甘心情願跟定了杜弘。

  結果,杜弘並未能再找到其他的幫手,晚間,兩男三女度過了安靜的一夜。

  巳牌正,他們到了距谷口約里餘的一座山坡上,山坡附近矮林密佈,距上面的白線不足二十步,居高臨下,可以看到谷口的景物。

  恨海幽魂和女判官,皆已恢復了體力,恨地無環與彩蝶,仍然有點虛脫,但已可行走自如。

  恨海幽魂的面具早丟掉了,長長的秀髮挽成一個雙丫髻,露出清麗絕俗的臉龐,嘴唇的裂痕早已結痂,有些痂已經脫落了,她臉上的陰霾與冷漠已皆消失無蹤,代之而起的是明朗的笑意,要不是她那一身白衣裙污髒得幾乎變成了黑袍,定然明艷照人充滿魅力。

  女判官仍保持著她那活力充沛,充滿了野性的風韻,但驕傲的神色已一掃而空,她成熟了。

  杜弘是唯一能保持往昔神采的人,他將眾人安頓停當,慎重地說:「咱們遠遠地觀看結果,留心些便可聽清谷口的動靜。不管谷口有何變化,切記不可暴露咱們的藏身處。如果在下所料不差,那些人必定群集谷外,等候那唯一生還的人;如果他們發現仍然有人藏在谷內,便不會進來了,咱們豈不大失所望?」

  「大哥,你希望他們進來?」恨海幽魂說。

  「不錯,要打聽他們的底細,最可靠的是他們那些爪牙的親口供。如果運氣好,也許可以在谷內抓住他們的朱堡主!當然南總管也是最重要的主兇,現在,咱們且拭目以待。」

  不久,第一個出現谷口的是個大和尚,提著戒刀,腳下似乎並不穩定。

  女判官咬牙切齒地說:「杜爺,那就是魔僧了了。」

  彩蝶嘆口氣,接口道:「他有人肉果腹,為何精神不振?怪事。」

  杜弘笑道:「人三天不吃食物,死不了。斷三天水,那就完蛋了。前後五天,水早就光了,吃人肉是支持不住的,他不發瘋已經是奇蹟啦!」

  接著出現的,是個身材高瘦的青衣人,長劍閃閃生光,從右面的山坡走下,向魔僧了了迎去。

  「他是飛虎俞倫。」女判官說。

  「是白道高手中不可多得,聲譽甚隆的人。」恨海幽魂接口道。

  「可惜他未能及時號召其他的人團結一致,只能邀集四個人在他旗下;我一走,他只剩下三個人了。」女判官惋惜地說。

  「杜大哥也有四個人。」恨海幽魂傲然地說。

  杜弘苦笑道:「姑娘們,你以為這件事容易麼?四十二個人,倒有四百二十條心,難難難。」

  「大哥,我們……」

  「你們不同,我能供給你們四人短期間的飲食。但要供給四十二個人,抱歉,無能為力。天氣炎熱,無水無食,從何團結?任何人也束手無策。」

  谷口,魔僧了了與飛虎俞倫面面相對,刀劍並舉,徐徐移位像一對鬥雞。

  魔僧了了瞪大著佈滿紅絲的怪眼,乾裂滿是泡沫的大嘴,費力地叫:「姓俞的,讓我出去,貧僧讓你全屍。」

  飛虎哼了一聲,大聲說:「讓你出去殺人糟蹋婦女麼?休想!」

  「你活著也是多餘……」

  「你活著卻是罪孽……」

  「殺!」和尚厲叫,撲上就是一刀。

  飛虎的腳下也不靈光,不敢硬接,退了兩步立還顏色,走偏鋒攻出一劍。

  兩人小心地發招,各攻了五六招,換了十餘次照面,生死存亡在此一舉,誰也不敢大意。

  「錚!」刀劍終於交接了,火星直冒。

  雙方各退兩三步,再次繞走,之後是一刀換一劍,此進彼退,雙方吃力地發招,你來我往勢均力敵,短期間難分勝負。

  時光漸逝,午牌已至。

  谷口,第一個出現的是南總管,仍然帶著他那三十餘名以黑巾蒙面的爪牙,距生死門五六丈,在兩側排開列陣。

  鐘聲三響,第二批人出現。

  八名穿掩心甲的勁裝大漢,擁簇著三個身材中等,穿一襲墨綠長袍戴了漆金面具的人,徐徐出現視線內。三人一色打扮,不論身材、面具、穿著、佩劍,皆完全相同,面具的五官輪廓也完全酷肖,唯一不同的是,中間那人腰帶上,多帶了一把匕首,匕首把上鑲有幾顆寶石,幻射出五色的光芒,映著日色,雖遠在里外,仍可感到光芒有點刺目。

  「堡主駕到。」有人大叫,其聲悠揚。

  南總管與三十餘名爪牙,同時欠身抱拳說:「恭迎堡主。」

  「總管免禮。」堡主揮袖說,聲音刺耳頗不尋常。

  「謝堡主。」

  「怎樣了?」堡主問。

  「只剩下兩個人,仍在纏鬥。」

  「午正快到了吧。」

  「是的。」

  「午正按時開啟生死門。」

  「屬下遵命。」

  「一個是魔道中以兇殘出名的魔僧了了,一個是白道聲譽甚隆的飛虎俞倫。」

  「論真才實學,兩人孰優?」

  「不相上下,藝業相當。」

  「依總管看來,何者較為可用?」

  「和尚改裝不易,想混入對頭府中行刺不是易事,對頭府中男女不信佛道,除非家有喪事……」

  「可以安排一場喪事麼?譬如說,光刺殺他一兩個親人,當然必須不著痕跡。」

  「屬下認為必可辦到。」

  「那麼,和尚便可混入了。」

  「是的,屬下自會妥善地安排和尚入內做法事。」

  「那就好。」

  「但他們還不知鹿死誰手。」

  「唔!我看他們兩人,似乎平常得很呢。」

  「堡主明鑒,他們兩人已餓了四五天,饑渴交加,而且曾經過無數次生死相搏,如換了旁人,早已進了鬼門關去了,目下他倆仍可拼搏,可知他們必定修為精純,機智、耐力、體能,皆是上上之選。」

  「總管,要兩個人豈不甚好?」

  「這……恐怕有損堡主的威信呢!同時,分遣兩人前往行刺,多一個人,便有多一分洩漏機密之虞。」

  「好吧,且看他們誰是中選的人,把獎物陳列。」

  「屬下遵命。但目下他們之中沒有女流,壯男是否可以免陳?」

  「好,壯男免陳。」

  南總管擊掌三下,叫道:「陳列獎物,壯男免陳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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