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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七


  「你是……」

  「金刀伏魔……」

  「伊世明……」刀光似電,劍旭飛騰,兀地罡風驟起,勁氣澈骨生寒。黑夜中全力相搏,全憑經驗與本能發招,除非有一方採用謹慎的遊鬥術行試探性的攻擊,不然只有一擊的機會,生死立判,有我無敵。

  刀與劍並未接觸。人影疾閃兩次,只聽到刀和劍所發出的可怕異嗚。兀地風生八步。可怖的撕裂聲入耳。

  「你……你不是尹……尹世明……」單總管的語音淒厲刺耳。

  「不是。」黑影用穩定的聲音回答。

  「他……他派一個刀……刀神來……來對付我……」

  「對,不是刺客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是誰?告……告訴我真……真名號……」

  「楊柳青。」

  「什麼?天……哪……」當一聲咱,長劍墜地。

  楊柳青將刀丟下,緩緩轉身往外走。

  「你竟然把劍丟掉了。」楊柳青在蓬門口轉身說,門兩旁的地上,躺著兩名警衛:「死時沒有劍在手,可悲啊!」

  「蹦!」裡面傳出人體倒地聲,血腥刺鼻,間或傳出一兩聲微弱的喘息聲。

  黎明前的陣黑終於消逝了,東方天際出現了魚肚白,太白金星的光芒逐漸黯淡。

  天亮了,陸續趕到約二百余名官兵,成了在附近搜捕刺客的主力,無法派到封鎖區執行封鎖,因為完全瞭解狀況的七位首腦人物都死了,支援小組的總指揮單總管已離開了人世。

  刺客定是尹逆世明派來的,逆犯仍在苦馬坪附近,必定想從這一帶出山。

  三天后,午夜。山腰密林中的八座茅蓬死一般的靜,一個警衛在附近往復巡走。這是最犯忌的事,夜間警哨移動相當危險。

  左後方一株大樹後,突然傳出一聲低沉的呼哨。

  警衛迅疾地轉身,接看急奔而至。

  「怎麼會把你留下?」樹後走出的楊柳青訝然問。

  「弓姑娘是女的,我留下不方便得多嗎?」尹家鳳走近低聲說:「楊爺,她……」

  「她怎樣了?」

  「很勇敢,視死如歸。現在,她睡得很香甜,因為她嗅了一些空靈暗香。」尹家鳳的聲音柔柔地:「楊爺,她是個可敬的敵人,滿人有這種忠貞不貳,視死如歸的人才,難怪各地反抗義軍成不了氣候。楊爺,不要傷害她。」

  「不會的,我要利用她帶我進京。」

  「進京?你……」

  「她會替我設法轉入旗籍。」

  「什麼?你……入旗籍……哎呀!你……你要行刺……」

  「不要胡思亂想,行刺一個皇帝,第二個仍然是皇帝。而且,沒有人能混入三旗侍衛的圈子裡。」

  「那你……」

  「入旗之後,早晚會有外放的機會。鎮守重要大埠,不但可以瞭解當地軍政情勢,更可暗助當地的反清志士。尹姑娘,我的工作與你們不同,我作的是長遠打算。滿清終將覆亡,但不是今天或明天,今年或明年,也許需要一百年、兩百年的歲月。我們必須將種子埋入他們的核心,將火種引進他們的堂奧。這些事。總得有人去做。」

  「哦!你們有組織?」

  「不錯,而且很大。天色不早,我要將人帶走了。請多珍重,祝福你們。」

  「楊……楊大哥,我……我們能再見嗎?」尹家鳳的嗓音變了。

  「誰如道呢?姑娘,除了互相祝福之外。那能奢言其他?別了,姑娘珍重。」尹家鳳突然撲入他懷中,抱得緊緊地。久久,她深深吸入一口氣,抬起首。冰涼的嘴唇。濡濕的粉頰。貼上他的頰旁,綿綿地。幽幽地親了他一吻。才鬆開擁抱,用抖切的聲音咽硬著說:「我……我們,都好苦,好苦。」

  「是的。」他說:「國破家亡,好苦。」

  「電掃黃巾定黑山,哭罷君親再相見……」姑娘顫聲低吟,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,跌碎在她的胸襟上。

  楊柳青伸出右手,壓在她的右肩上。用力一握,放手舉步便走,步伐堅定、沉穩,沒有遲疑,沒有留戀。

  尹家鳳轉過頭來,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暗中,癡立久久。

  次日一早,山腳下的小溪旁。沉睡中的淩雲燕被臉上的一陣冷意驚醒了。

  「哎呀!這……這裡……柳青!天哪……」她像發狂般躍起,撲出,把正用浸水腰巾替她拭臉的楊柳青撲倒,壓得牢牢地,抱得緊緊地,狂亂地,痛迷地猛親楊柳青的雙頰。

  「迎春。」楊柳青親昵地經撫它的秀髮:「你好像沒吃多少苦頭。」

  「我不怕他們,我並不隱瞞我的身份,他們在我口中,也問不出什麼來。」她得意地說:「你真的成功地把我救出來了?」

  「你不是已經自由了嗎?」

  「哦!真的呢。」她抬起上身游目四顧:「這裡……」

  「這裡是界首附近的小溪,再往南走便是野豬谷。」

  「怎麼走這裡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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