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草澤潛龍 | 上頁 下頁 |
三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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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譚正廷,放下家兄,咱們談談。」浪裡蛟沉靜地說,隱在肋後的手杖已暗運真力。 「談什麼呢?我譚正廷沒有什麼好談的,你已經逼迫在下一次了,不會有第二次,你最好自愛些。」 「放了家兄……」 「抱歉。恕難應命。」他斷然拒絕:「令兄帶了大批爪牙公然行兇,語出惡毒,他必須受到懲罰。」 「大膽!你……」浪裡蛟不知道剛才所發生的變故,江山易改,本性難移,土豪嘴臉不自覺地露出來了。 「砰噗!」譚正廷給了神拳兩記重擊,把神拳擊倒在地,一聲長笑,伸手急抓浪裡蛟的領口,完全是村夫俗子打架的惡劣手法。 浪裡蛟勃然大怒,右手一拂,蟠龍手杖猛拂抓來的大手,志在必得。 譚正廷更快,大手一沉一抄一勾,奇准地抓牢了手杖,同時起左腳反擊。 大笑聲與浪裡蛟的驚叫聲齊發,浪裡蛟身形倒飛而起,翻越一張食桌,砰一聲大震,跌倒在後一張食桌上,一陣怪響,食桌被壓坍,長凳被震倒。 兩個隨從的手剛落在分水刀的刀靶上,尚未撥出,打擊已猝然光臨,譚正延用奪來的蟠龍手杖左敲右擊,兩隨從的右肩尖骨碎肉陷,狂叫聲中,扭身摔倒。 「還有誰再動爪子?」譚正廷輕拂著蟠龍手杖,瞥了神拳羅威幾個沒有受到打擊的打手一眼。「拔刀吧!在下奉陪。」 浪裡蛟右胯骨近腹處挨了一腳,雖已運功護體,仍感內腑如裂,渾身兩百多根骨頭好像都崩散了,吃力地爬起,搖搖晃晃嘎聲說:「你……你打……打得好……」 「本來就好。」譚正廷將蟠龍手杖往對方腳前一丟:「下一次,決不會這樣便宜你。就算你們這次勝得了老龍神,並不見得幸運,因為還有我譚正廷這一關,這一關你們是過不了的,信不信由你,你最好是相信。你們走吧,不要打擾在下的酒興。」 說完,他回到食桌坐下,取壺斟酒,似乎剛才並未發生任何事,千緊萬緊,吃食要緊。 打手們怎敢再自討苦吃?架起神拳羅威兄弟倆,狼狽而遁。店夥不敢阻攔,生財家具被毀只好認了。 酒足飯飽,他回房拾掇行囊,在店堂結賬,背著行囊出了南澤門,消失在城外的郊野。 就在他離店後不久,巡捕光臨東湖客棧,但撲了個空。尹五爺終於橫定了心,利用官府出面保護自己了。 夜來了,夜是屬於江湖人的。 尹家在仁德坊,卻是冷冷清清。原來尹五爺心中有鬼,回東鄉楓橋老家躲避去了,因為城內不安全。仁德坊大宅庭深院廣,房舍並立,一兩百人也防止不了夜行人入侵,任何地方都可以接近。楓橋老家卻不同,古老的農宅三進兩院地方不大,防守容易,可以把長工佃戶都派上用場,護院打手集中起來運用,小股土匪也休想越雷池半步,地底秘室可說安如泰山。 尹宅北面的裡餘就是楓橋鎮,也稱楓橋堡。宅位於尹家的田地中心,四周水田中禾苗欣欣向榮,只有一條小徑貫連入城大道,想接近的人難以遁形,想利用水田接近,決難逃過警哨的耳目。 神拳羅威與尹五爺是連襟,羅威被譚正廷打得半死,尹五他當然知道不妙,逼著羅家派人保護尹家的安全。羅家正忙得不可開交,兇狠的搏殺已在城外展開,雙方互有勝負,人根本不夠用,哪能兼顧尹家?在譚正廷未顯示實力之前,尹五爺志得意滿,沒將譚正廷放在眼下,用不著羅家派人幫忙,現在情勢逆轉,亟需得力的高手助陣,要死要活硬逼著當家的三湘劍客派人。 二更天,天宇中眾星朗朗。一個黑影背著手,踱著方步從大道折入至尹家的小徑,腳下從容,神色悠閒。 走了半里地,前面小徑右側的一株大樹下,踱出一個穿長袍的人影,慢慢踱至路中央,擋住了黑影的去路。 黑影是譚正廷,打算與尹五爺暗中結算。他發現了擋路的人影,但神情更為鎮定從容。 終於,兩人面面相對。 「是譚正廷嗎?」擋路的人影問:「在下有事請教,請留步。」 「不敢當。」他冷冷地說:「有話你就說,何不把兩旁潛伏候機的朋友,請出來大家談談?」 擋路的人仔細察看他全身,他兩手空空,緊身的天藍色勁裝掩藏不了任何兵刃,腰間除了一個百寶囊和一束長索之外,沒帶有兵刃。 「老夫不希望他們參與。」擋路的人說:「尹五爺不是江湖人,你如果用江湖人私行了斷的方法……」 「你們這些人好可憐。」他搶著說:「尹五不是江湖人,卻有你們這種無聊江湖人替他撐腰助惡。我鄭重的告訴你……」他的聲音提高了三倍:「天下間公斷如果能了斷天下不平事,世間便不會有冤屈的事發生,世間也就不需要你們這種所謂白道武林人物,你們早就該埋在土裡或者供上神案了,刀劍可以毀棄,天下間的人也用不著練武了。你憑什麼在譚某面前說這種活?你替尹五出頭,是不是私了?嗯?說呀?豈有此理。如果你反對私了,為何聯了狐群狗黨在此地攔截?你為何不報官,讓官府派人來保護他?說吧!如果你說得有道理,我饒你,我這人是很講道理的。哼!等在下查出家叔出事的經過內情,我告訴你,我可以向你保證,肝腦塗地的將不知有多少人,我說話算數,理直氣壯,說到做到。目前在下尚未獲得確證,所以迄今為止,尚無血案發生,給予羅家兄弟的小懲戒,只是回報他這幾田虐待在下的利息而已。等在下查出陷害家叔的內情,哼!洗淨你們的脖子準備挨刀吧,在下絕不會饒恕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率獸食人的畜類。」 這一番諷刺怒駡、沉重刻毒的話,把擋路的人罵得臉上掛不住,也激怒了附近潛伏的武林高手,共出來了六個怒不可遏的人。 「閣下,你也未免太狂了。」最先從田埂中掠到的黑影說:「在季前輩面前,你居然……」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譚正廷狂笑,指指擋路的人:「原來閣下就是浪得虛名的字內四奇之一,以爪功天龍爪與生花妙筆享譽江湖的雙絕秀士季德甫。據在下所知,你那天龍爪從來就沒用在正正當當賺錢養家上,你那生花妙筆,也從來沒有寫過字畫過畫,你這一輩子不可能有什麼藝林傳世作品……」 「狂徒無禮……」剛才發話的人怒吼,狂妄地沖進戟指便點,攻取七坎大穴無畏地從中宮突入,快如電光一閃,不但快捷而且力道奇猛,認穴奇准。 「該死的東西!」譚正廷咬牙叫,左手已抓住了對方的手,對方的手掌在他強勁的抓握下有骨碎聲傳出。 「啊……」對方發出可怖的號叫聲,跌伏在他的腳前。 「你下手好毒,但我饒你,滾!」譚正廷說,手一抖,對方龐大的身軀斜飛而起,一聲水響。飛落在兩丈外的稻田中,渾水四濺。 雙方接觸大快了,誰也無法插手援救。 雙絕秀士晚了一步,同伴被摔出方接近譚正廷。 一聲冷叱,譚正廷迎上右手一伸,來一記最平凡的雲龍現爪,無畏地切入正面進攻,上抓五官下帶胸口,招式狂妄己極。 這是善用爪的人強而有力的進攻很招,分明是針對雙絕秀士的絕學天龍爪而發的挑戰性攻擊。 雙絕秀士已另無抉擇,譚正廷的攻勢太快太猛了,大喝一聲,雙爪一抬,憤怒地一合,要硬接來爪。 上當了,譚正廷的爪是誘招,猛地一振,無窮強勁的力道硬將雙絕秀士向中聚合的一雙大爪崩開。 雙絕秀士大駭,感到譚正廷的手臂碑爪像是鐵鑄的,振的力道似乎並不怎麼強韌,但觸手時有如熾紅的烙鐵,有一股觸手如烙,震撼全身的神奇怪力,把自己所發的勁道完全引散吸收,本能地退縮收爪。 一切反應都來不及了,辟啪兩聲暴響,雙頰各挨了一擊,陰陽掌快得有如電耀霆擊。接著胸口一緊,被巨大的、無可抗拒的力道抓起、摔出、飛拋,砰一聲向前栽跌兩丈外。本來已眼前發黑,這時更被摜得昏天黑地,耳聽同伴們駭然驚呼,更清晰地聽到譚正廷直震耳膜的語音:「天龍爪如此而已。站起來,閣下,把你的生花妙筆掏出來,在下要看看你這位鄉親筆上功夫有何驚世絕技,看看你憑什麼敢擔當尹五的司命保護神。」 譚正廷這一手出神入化的強攻絕技,把其他幾個人嚇得脊樑發冷,膽戰心驚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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