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碧血江南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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宰了他!宰了他……他內心在狂叫。 他聽到遠處湖上傳來葛佩如的急叫,但他自己無暇分辨聽清了。 一聲獸性的怒吼發出,雁翎刀有如雷霆光臨,一連三五刀,血肉橫飛,五名拼命攔阻他的侍衛,手斷腹裂屍體拋擲,他瘋了。 再衝,四虎衛及時堵在艙門,裕剛貝勒也從左側揮劍再次衝上。 「擋我者死!」他的吼聲如天雷狂震,刀起處恍若電耀霆擊,三把刀飛拋,兩名虎衛倒翻入艙。 裕剛貝勒一劍走空,突覺掌已點腹,想退閃已來不及了。無窮異勁及體,衣袍內所穿的護心鎖子甲向內凹,身軀再次倒撞。 他撞翻了身後湧來的三名侍衛,四個人跌成一團,劍也扔掉了。 「錚錚!」艙門內衝出的兩名侍衛伸出的刀,突然折斷只剩下刀靶。 他一聲虎吼,揮刀向門裏衝。 「秋山!我給你拼了……」身後尖叫聲震耳,同時劍氣壓體。 「錚!」他大旋身一刀急封,火星飛濺。 章春到了,她所乘的快舟撞在右舷旁,八名槳手正拔刀連續向上跳。 艙面血腥刺鼻,交椅崩散七零八落,侍衛們的屍體和刀劍,也七零八落。 章春被震得橫飄丈外,幾乎摔倒。 「你……你你太……太過分……」章春淒厲地尖叫,挺劍邁進。 「你走開!我不殺你。」他怒吼:「不然,休怪我無情,是你先無義……」 「你殺我好了。」章春尖叫,身劍合一衝上,亮無防備只全力進攻,要和他同歸於盡。 八名槳手都是侍衛喬扮的人,八把刀八面合圍。 他心中一軟,閃身避劍,刀光側旋,剎那間三名槳手胸開肋裂,狂叫著揮飛而出。 刀光再狂捲,有若風掃殘雪,如入無人之境,自右至左急馳半圈,又砍翻了四名槳手和三名退留不走的侍衛,說慘真慘。 他無暇留意,艙內艙外已經沒有幾個人了。 裕剛貝勒也不見了。 章春發瘋似的追逐他,手中劍亂砍亂刺竟無章法,不但無法擊中他,反而比讓他逐一收拾死戰不退的侍衛們,急得快要發瘋。 「秋山,求你,不……要……」章春一面狂亂的揮劍,一面求他停止殺戮。 艙面剩下的人急劇減少,不足十個了。 「哥,皇帝乘小艇逃掉了。」葛佩如的叫聲傳到:「快下來。我們去追……」他一怔,手上一慢。 章春的劍,從他後面乘虛而入,全力扎向他的背心。 「小心身後……」葛佩如尖叫。 漁舟還在五六丈外向大船衝,葛佩如在後艄操單槳控舟,可以看到船上的景象。 他扭身出掌,劍擦背而過,割裂了外裳。 「哎……」章春驚叫。被他一舉按在高聳的酥胸上,踉蹌急退。 「假仁假義的韃子皇帝,你跑不了。」他怒叫,奔近船舷飛躍而起。」 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!」章春狂叫,也衝出飛躍而起,在他的上空向漁舟縱落,劍下搏急如流星墮地,竭盡全力雷震一聲。 後窗的葛佩如連想都不想,丟掉槳順手抓起魚叉,奮神力脫手飛擲,叉化虹破空而去。 「呃……」身在半空的章春沒料到有人襲擊,叉電閃及體,無情地貫入小腹,人仍向下飄落。 張秋山先一步縱落漁船中,極頭回身向上望,吃了一驚,一舉拍偏下刺的劍,抱住了章春,火速將人擺平在艙面上。 「小春……小……春……」他狂亂地叫喊。 漁船向外滑出,脫離大船。 「哥,我……我抱歉……」操槳的葛佩如酸楚地說:「我……我不自由……自主,我……我並……並非有意殺死她的,我……」 「她一定要死的,不怪你,小佩。」他暗然輕撫章春的沾滿淚水面龐:「小春,小春,這……這是命,命注定了的,你生在貴胄之家……」 「哥,抱……抱我……」章春淚如雨下,不住顫抖:「我……我曾經妄……妄想,妄想你……入旗,我……我要做……做你的妻,我要替……替你養一大堆兒……兒女……」 「小春,我要起……起叉了……」 「不了,哥……」,五刺魚叉雖然沒有倒鉤,但面積大,深入小腹五寸以上,內臟一團糟,那能起叉?叉動就血崩內腑,大羅天仙無能為力。 「小春……」他絕望地叫。 「答……答應我……」 「你……」 「不……不要傷害皇上……皇上,我……我死含……含笑……九……泉……」 「我答應你,小春。」他大聲說:「我會從其他人的口中,獲得長春居士的下落。」 「謝……謝你,抱……抱我……」 他心中一酸,俯身緊緊地抱住逐漸停止顫抖的身軀。 「小春……」他含淚呼喚。 「死在你……懷中,我……我好快……樂……」 「你好癡,小春。」 「我……我要……去了……」 「願你在天上快樂,小春,你這種大忠大勇的人,是應該升天的,不會下地獄……」 「哥,來……生再……見,親……親我……」 他情不自禁親吻那冷冷的、已失去血色的小臉。章春臉上的肌肉,突然凍結了。 葛佩如在章春懷中,掏出了大內製的保命金丹,撬開了她的牙關灌下三粒保命金丹。 *** 洞庭東山周回八十里,古名叫胥母山,東麓的山峰叫武山,是吳山闔閭養虎的地方,原稱虎山。 山僅有兩座村,居民四五百而已。 這裏建了營舍,最高武官是一位副將,營稱太湖營,專門負責搜捕湖匪。 目下太湖營副將初春病殘,中軍部司正串後巡湖。 負責營務的人姓陳,職位是千總。 由於該營是漢軍旗兵,汛地甚廣,一位守備駐在宜興,三位千總分駐洞庭東山、簡村、馬跡山。 所以,目下陳千總是最高指揮官。 地方官最高機關是東山巡檢司,巡穆姓倪。 江蘇巡撫宋犖,先率領蘇州的重要官史到達,由陳千總率領三百官兵列隊佈哨,倪巡檢驅使三四百名村民,男婦老幼齊出,在湖濱碼頭列隊接駕。 已經等了一個時辰,看看日正當中,依然看不見浩浩蕩蕩的船隊形影,宋巡撫急得渾身冒冷汗。 千盼萬盼,終於看到擠滿人的兩艘小艇,以全速破浪而來,但岸上的人誰也沒有留意這兩艘小艇是何來路。 一艘小艇向湖岸碼頭衝來,另一艘遠達在數里外。 碼頭的十餘名哨兵,弓上弦刀出鞘蠻像一回事,派出三名武奔上前接船,準備盤問。 「叫宋巡撫接駕!」艇上的超勇公沉喝。 碼頭距上面湖濱列隊的人只不足百步,這位勇將的嗓門又大得出奇,上面的宋巡撫大吃一驚,嚇了個冷汗徹體,屁滾尿流。 有人吆喝著驅趕走散的人重新列隊,一陣大亂。 宋巡撫、陳千總、倪巡檢,與及一群蘇州先來的官員,五六十個人冒著冷汗奔向碼頭。 沒錯,是當今皇上,宋巡撫那能看錯人。 「萬歲!萬歲!萬萬歲!……」 呼聲雷動,五六十個全爬下了,俯伏如羊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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