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碧血江南 | 上頁 下頁 |
七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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雙方優劣互見,相互消長,短期不易分出勝負,忘了張秋山的警告,在這人跡罕至的山坡上,不顧一切放手狠拼,當雙方的真力已耗掉四五成之後,閃動的身法逐須慢下來了,全力一擊的機會隨之增加,這對內功修為火候稍差的葛佩如不利,她的護體玄天神罡,在每一次接即時,即發生氣機呈現不穩定現象,危機將至。 坡下方的凋林邊緣,突然衝出七個青衣人,風帽下放下掩耳,僅露出雙目,以奇快的速度向上飛掠,半弧形一圍,拔劍出鞘好奇地注視著她倆兇狠地纏鬥,並不急於出手加入,拔劍的用意僅在防止她們逃走。 「她們是玩真的,不是練拳餵招。」終於有人發話了:「她們在搞甚麼鬼?」 「是啊!玩真的呢!」另一名青衣人說:「她們是同夥,竟然同室操戈,難道有甚麼陰謀不成?」 「管她們是真是假,有否陰謀。」第三名青衣人大聲叫:「咱們先把她們弄到手再說,可別讓她們逃掉,咱們交不了差呢!我先上!」 武林人大多數自命不凡,為了爭強鬥勝,一言不合就拼個你死我活,不屑打群架,鄙視倚多為勝。 但如果一結幫成了夥,個人的利害,與及英雄主義的念頭,便被幫夥的利害所控制,個人已不重要,只有幫夥的利益存在,變成一群暴民,只要為首的人一聲令下,就會像群瘋狗一樣一擁而上,絕少例外。 例外的是那些有領導權,有地位的人,所以除非絕對需要,寧可站在一旁發號施令,不親自出面拼老命。 當然這是必然的現象,與軍隊的組織有關。 早年的戰鬥,兵對兵將對將,個人主義的英雄色彩極為濃厚,但漢唐以後,兵一動就是十萬百萬投入戰場,個人英雄主義毫無發揮的餘地。 像楚霸王一樣親冒矢石,衝鋒陷陣,大喝一聲敵將紛紛落馬的情景,已成為明日黃花,盛況已不復見了。 看七個青衣蒙面人的穿著、打扮、聲勢、舉動,就知不是甚麼有名的人物,只是一群打手、爪牙、徒眾、搖旗吶喊的狐群狗黨而已。 兩位姑娘也認為這些人不成氣候,認為是一群無足輕重的打手爪牙。 生死榮辱,吉凶禍福,常常取決剎那一念之間,此中因果無人能知道,只能歸之於宿命。 七個青衣人擺出的陣勢、氣魄、舉動,的確不像是高手名家,亂七八糟快慢參差,七支劍先後衝刺毫無章法,打手們打群架就是這種模樣。 最快的一枚劍迎面射來,章春毫不在意地一掌斜揮,無畏地拍中了劍身,注意力仍然放在右側的葛佩如身上。 即使是一流高手,這一掌即使不將劍拍斷,也必定向外震飛。 啪一聲怪響,劍不但不震飛,反而傳出一股可怕的反震力道。 她吃了驚,力震力道將她向右推、下沉,手掌一麻,臂肩一震,雙腳一沉向下挫。 青衣的人左掌,以駭人的奇速跟入,拍中她的左肩胛。 她已運功護體,但竟然禁受不起這一掌,可能是發生倉卒,一時來不及聚功承受,掌及體力道驟增,可怕的怪勁直撼心脈。 「哎……」她驚叫,仰面便倒。 第二支劍倒了,速度比先前衝刺增加三倍。 眼看劍尖下沉、貫體,葛佩如恰好被第三支劍逼得急閃而至。 「該死!」葛佩如怒叱,扭身躺倒,斜飛一腿,將那位青衣的人右膝踢斷了,劍尖也間不容髮地,從章春的腹前退出。 葛佩如一滾而起,突覺右肩一震,有暗器未破她的護體神功,斜貫在背肌上。 她無暇多想,猛地抓起章春扔上肩,一竄三丈,鑽入密林如飛而遁。 留下一個青衣人救助斷腿的同伴,五個人急起狂追,輕功極為高明。 葛佩如機警絕倫,輕功更是出類拔萃,片刻間,她便擺脫了追趕的人,鑽入一座落山竹林的小山深處,全力急竄有多遠就走多遠。 不知走了多遠,猛地感到腳一軟,控制不住身體,砰一聲撞在一株大竹幹上,兩人全倒了。 「你……你怎麼啦?」跌了個暈頭轉向的章春急問,手腳無法掙扎而起,左肩像是失去感覺,左半身麻麻地,手腳不聽使喚。 「我的右後肩中了淬毒暗器,毒性發作了。」葛佩如掙扎著坐起說:「幸好毒性不劇烈,天殺的!這七個狗東西,每一個都是可怕的高手中的高手,為何掩藏面目,扮起混混打手計算我們?」 「你……你支持得了嗎?」章春問。 「還好,我已經封住了右半身的經脈,可以暫時減緩毒物侵襲全身。哎呀!你……你怎麼啦?你的臉色很……很不好……」 「不知是那一個混蛋,用一種可以震移經脈,阻止血脈流動的掌功,拍中我的左肩,感到渾身脫力。」章春憂心忡忡地說:「小佩,你如果能走動,快走,他們會找來的,死一個比死一雙好……」 「少廢話!躲一躲再說。就算他們出動一千個人,也不可能把我們搜出來。三山園那些狗東西,豢養有搜人的獵犬,老天爺保佑,不要讓他們把狗帶來。」 「老天爺是個勢利鬼。」章春說:「永遠幫助強者,你求老天爺沒有用。」 「我從不指望老天保佑。」 「真……真該死!」章春恨恨地說。 「又怎麼啦!」 「又欠了你一份債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我一定要找機會還。」章春大聲說:「我絕不容許你和我競爭。」 「你仍要殺我?」 「在還債之前,我不會。」章春苦笑:「我們章家的人,比你們的武林傳統更重視恩怨分明。」 「甚麼我們的武林傳統?」葛佩如冷笑:「傳統對正人君子有效,對歹徒小人卻不值半文錢。有些賤種為了一文錢,也會打破他爹娘的腦袋。我不怕你,老實說,你的武功或許比我紮實些,但想殺我,你還難以如意。」 「我會用陰謀詭計對付你。」 「我也會用心機來整治你。」 針鋒相對,兩人誰也不肯讓步。 愛情是自私的,讓步才是反常。 「你……你為何救我?」章春轉變話題:「你本來可以一走了之的。」 「我也不知道為何要救你。」葛佩如苦笑:「是的,我本來可以一走了之的。」 「你後悔了?」 「那倒不會。」 「你現在仍然可以一定了之。」 「啐!你把我看成甚麼人?怕死鬼嗎?」 「你……小佩,我們……」 「收聲!」葛佩如向下一伏:「我聽到撥枝聲,天殺的!好像他們真找來了。」 「你還未得及走。」章春說:「我不怪你……」 「討厭!你別出聲好不好?」 撥枝聲漸近,竹枝的搖動聲,百步外仍可聽得一清二楚。 來人漸近,危機也漸近。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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