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碧血江南 | 上頁 下頁 |
二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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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混蛋!事已至此,你還打算和我講理嗎?上!」白影張三厲叱。 大漢的劍剛要進招,刀光已電耀而至。 劍狂亂地揮向及胸的刀光,刀光突然下沉、斜掠,刀過無聲,大漢握劍的手已脫離軀體。 一聲厲叫,兩名大漢扭頭撒腿狂奔。 逃得最快的大漢遠出三十步外,以為自己腿快幸而逃出險境,百忙中扭頭一看,眼角瞥見刀光一閃,脊梁便挨了一刀背,向前猛栽。 背心被白影踏住了,冰冷鋒利且血腥刺鼻的刀尖,輕貼在頸側。 「用口供換你的命,咱們做一筆交易。」白影張三的語音直貫耳膜。 「放……放我一……一馬。」大漢丟掉手中刀,不敢移動,發狂般厲叫。 「我要口供。」 「我……」 「貴分幫主鬧江鯊,為何不在堂口?」 「這……」 「你可以胡八道,但記住命是你的,你不要命,誰也無奈你何。」 「他……他在府……府城。」 「他不管你們的死活?明知今晚我張三一定會來找他的。」 「我……我只知他……他來了貴……貴賓,同留在城裏的,還有總幫的幾位主事大爺。」 「哦!貴賓在何處?」 「我……我真的不知道,我……」 「你滾吧!」 刀離開頸側,背心壓力消失,大漢挺身扭頭一看,雪花飄飄,地面白皚皚,那有半個人影。 「天哪……」大漢狂叫,爬起撒腿狂奔,連跌五六跤,連滾帶爬拼命逃。 *** 一早,淮揚老店的旅客陸續結賬離店。 張秋山是短期住客,在揚州有幾天逗留,所以店伙不來打擾。 店伙不來打擾,卻有其他的人打擾。 風雪已止,以後可能有幾天放晴的日子,讓人們到外面走走踏雪尋梅,以便迎接即將到來的大風雪。 這幾天的瑞雪還不算大,歲末的大風雪比這一場要大上數倍。 院子裏的雪已凍結成冰,已沒有粉狀的形態,人踩在上面,下陷時沙沙怪響。 居然有四個人在積雪的院子裏練拳,形於外的是外家功夫,出拳時吐氣開聲,拳風虎虎剛猛凌厲頗見功力。 是四個僕從打扮的人,脫下放在廊柱旁的四件老羊皮外襖,確是一般大戶人家僕從所穿的型式,穿在身上的灰青色夾衫與打手護院的型色相同。 陰陽雙煞以前所住的上房,顯然換了有身分的旅客。那位站在廊口穿藍緞團花夾袍,外披紫羔大襖的年輕人,身後侍立著兩位英氣勃勃,年約二十出頭的年輕隨從,一佩劍,一佩刀。 年輕人一表人才,二十三四歲一加朝陽初升時光,他劍眉虎目,英氣迫人,流露出不可一世的豪情,與傲視天下的氣概,好英俊的年輕人。 腰間不但佩了劍,而且另有一把裝飾華麗的短匕首。 原來是監督僕從練武,可把仍然留在店中的旅客吵得受不了,那一聲聲沉雷似的震耳叱喝,直讓那些怕事膽小的住客嚇得打冷戰,恍惚處身在一群失去理性的暴徒中,似乎隨時都可能被波及挨揍。 在房內睡早覺的張秋山,愈聽愈感到不是滋味。 拉開房門,他出現在廊下。 四僕從分為兩雙對拆,拳來腳往像是玩真的,手腳的勁道相當猛烈,毫不留情地向對方的要害招呼。 攻防有章有法,手眼心法步一看就知道出於高人門下,攻得猛守得密,勢均力敵棋逢敵手,打得興高采烈。 隔了一道長廊,年輕人那一雙精光四射的大眼,遠遠地注視著他,依然有震懾人心的氣勢和威力。 他不理會年輕人,盯著院子裏呼叱沉喝的四僕從,劍眉愈攢愈緊。 「這些傢伙以為是在自己家中鬼混,豈有此理。」他心中嘀咕。 看年輕人的氣概風標,真像武林的豪門公子,這種人比一般豪紳大戶人家的子弟不同,好勇鬥狠修養不夠。 普通人見了最好走遠些,以免受到無妄之災,挨一頓小揍小事一件,丟掉老命那才冤呢。 「喂!吵擾了你,是嗎?」年輕人突然遠遠地向他打招呼,口氣當然沒有友好味。 「你怎麼不回家?」他也用不友好的口吻反問。 「回家?」年輕人不明白他話中的含意。 「是呀!回家打打鬧鬧,你老爹老娘見怪不怪,沒有人敢說你吵擾。在客店裏,你還讓不讓人耳根清淨呀?」他的話挖苦的意味甚濃,粗俗得不合他遊幕刀筆客的身分,當然含有挑釁意思。 「是故意引你出來的。」 「故意引我?」輪到他不明白了。 「是呀!你趕跑了悍匪,戲弄了陰陽雙煞,這表示你十分了不起,足以在當代年輕英雄中出類拔萃,所以我要一觀你的風采,果然見面勝似聞名。」 「原來如此。」 「在下南門永裕。」 「幸會,久仰。」他臉色微變:「江湖盛傳長春公子,名列天下四大公子之一。果然是芝蘭玉樹,名不虛傳。遨遊天下行道江湖五載,聲譽如日中天。」 「你是捧我嗎?」長春公子沿走廊向他接近,臉上有古怪的笑意,是屬於不懷好意的笑。 「在下很少奉承人,這是由衷的讚譽。」他笑笑:「天下四公子中,南門兄是唯一的俠義門人子弟,系出名門,聲譽不是倖致的。」 「好說好說。」長春公子到了他身旁,兩位年輕隨從亦步亦趨在後緊跟:「恕在下冒昧,張兄但不知出於何人門下?」 「藝自家傳,見笑方家。」 「陰陽雙煞是高手名宿中,藝高心狠人見人怕的風雲人物,當今天下南北兩大門派中,那些元老輩的人也不招惹這兩個煞星。而張兄在黑夜中,居然把她們戲弄得羞憤而走。在下行道五載,見過不少名宿高人,聽說過不少懷有奇技異能的高手,怎麼一直沒聽說過兄台張秋山的名號?張兄的綽號是……」 「幕客張秋山。」他泰然地說:「也有人稱我張刀筆。在我這行的幕友中,張刀筆也算是小有名氣。至於江湖綽號,到現在還沒有混到手呢!或許是在下很少與江湖朋友打交道吧!」 「文武兼備,張兄,你真該在江湖道上揚名立萬的。」長春公子睥睨著他:「說不定你也會成為名公子,四公子增加一位,豈不為江湖大放異彩?」 「在下有身分、有財勢,實在沒有在江湖道鬼混的必要。」他話中帶刺:「像南門兄這種武林名門高弟,在江湖道稱雄道霸理所當然。當今江湖行業五花八門,三教九流相容並包,鏢客護院武師,仍然是江湖行業執牛耳的主流,江湖地位最高。南門兄出道以來,走遍天下南北罕逢敵手,聲威所至,牛鬼蛇神誰不懾服畏懼?像我嘛!只配在公門中舞文弄墨耍刀筆,不屬於江湖行業,永遠不可能揚名立萬。南門兄沒聽說過我這號人物,理所當然。呵呵!南門兄看我像個公子嗎?」 兩人相並而立,一般魁梧,一般英偉,不同的是,長春公子流露的傲世英風豪氣,比張秋山出色多多,氣質上就多了三四分英雄氣概。 長春公子的家在安徽皖山天風谷,他老爹俠義道名宿天風居士南門存信,在天風谷建了一座長春莊,所以也稱為長春莊主。 長春居士據說是少林直系俗家門人,所以被稱為武林名門,在俠義道中算是名號響亮的風雲人物,天下白道人士對他頗為尊崇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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