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八荒龍蛇 | 上頁 下頁 |
二四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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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住石門的會主端木鷹揚臉色一變,久久方喃喃地說:「像是雷霆劍術,他……他……」 縹緲神龍惶然轉首,依然地說:「他已練成了金剛不壞法體,恐怕寶劍也難傷他……」 「但他的小臂分明已經刺穿。」會主意似不信地說。 「那是他自己下的手,不運功自然與凡夫俗子並無不同。」 「難道就此罷手不成?」 「不能再叫旁人上了,以免枉送性命。」 「依你之見。」 「只有屬下與會主聯手,或可制他死命。」 會主搖搖頭,低聲說:「他不敢和你動手,你可以令他就範,試試看。」 縹緲神龍不得不試,伸手拔劍舉步上前。 柴哲徐徐後退,冷冷地說:「我走了,後會有期。總有一天,端木鷹揚,你終有落單的一天,我不相信你能將家師永遠留在身旁,而且你再無恥,也不致於將家師留在你的床上陪你夫妻兩人過一輩子。」 他的話不但夠分量,而且夠刻毒,別說是大名鼎鼎的報應神端木鷹揚,即使是村夫俗子也吃不消。 當著這許多屬下面前,會主怎下得了台?登時激怒得快要發瘋,羞憤交加,怒火如焚,厲聲大吼道:「所有的人都給我讓開,本會主要戳他一萬劍,方消心頭之恨。」 柴哲就是要激他出手,一頓惡毒的話收效了。他冷笑一聲,陰森森地說:「在西域,柴某放過了你。本來,柴某不想和你計較,處處迴避,讓你逞英雄稱好漢。可是,你卻不知趣,不識好歹。我不管你那些賺造孽錢的卑鄙勾當,不管你做任何人的走狗,但你擄我的女伴,我可不能容忍。你上!」 會主手按劍靶,雙眼中似要噴出火來,徐徐舉步逼進。 有人急急拉開地上的屍體,拖走昏倒的人。 柴哲跨進兩步,劍尖徐揚,冷笑道:「你的劍劍名霜華,乃是在下女伴的劍,吹毛可斷,絕壁穿銅,你有神劍在手,如虎添翼,相信定可發揮你的所學,看誰血濺石樓。」 會主夫人旁觀者清,她看到柴哲臉上充滿了自信、沉著、必勝的神色,更洋溢著怨毒、冷酷的神情,與乃夫臉上的衝動、激怒、羞憤的神情,成為鮮明的對照。這是說,乃夫不夠清明,在神色上已輸了一著。 她心中一急,叫道:「鷹揚,小心室中的人,小不忍則亂大謀。」 一言驚醒夢中人,會主腳下一慢,扭頭叫:「將那小潑婦殺了,動手。」 他想用殺俘的話激怒柴哲,激怒之下靈智必失。豈知柴哲在心理上早有準備,冷笑道:「殺任何人皆與在下無關,不必唬人。」 「那是閣下的女伴。」 「在下還不知她在此呢。」 「老夫要殺給你看。」 「在下並不感意外,你這種人會做出更卑鄙更無恥的事,何況殺人質?反正在下已看開了,志公大師說得好:妻也空,子也空,黃泉路上不相逢。不要說女伴,夫妻又待如何?俗語說:夫妻本是同林鳥,大限來時各自飛。在下已盡了心力,救不救得了她,無關緊要。當然,你殺了她,你將付出慘烈萬倍的代價,我要不趕盡殺絕連根鏟掉你端木鷹揚一家老少男女,不劍劍誅絕你黑鷹會的每一個人,便永不放手,永不甘休。首先,是你們這些人一個也別想活。其次,令師弟鐵骨冰心得先見閻王,我怕甚麼?」柴哲用出奇冷酷的聲音,一字一吐地說。 始終默默無言站在一旁的大馬臉老人,被這些話激怒了,鷹目一翻,用沙啞刺耳的聲音問:「小輩,你說咱們這些人都得死?」 「大概是吧。」柴哲冷冷地說。 「氣死我也!」 「快了,等會兒你就要死的。」 「你知道你在對什麼人說話?」 「黑鷹會的走狗,嚴國賊奴才的奴才。」 大馬臉老人勃然大怒,不再多說,明知多說反而自取其辱,雙手箕張飛撲而上,一面厲叫:「我天罡散人要掏出你的心肝來。」 柴哲並不知道天罡散人的名號和底細,但這期間他殺了幾個高手,鎮住了在場的人,表現的超塵拔俗藝業,足以驚破武林一流高手的膽。而這位老傢伙居然敢棄劍不用,赤手空拳毫無顧忌地飛撲而上,顯然並未被他鎮住,而且根本不在乎,沒將他看在眼下,想來必定有恃無恐,可能是極為可怕的人物。 他心中悚然,湧起戒心,趕忙用仍能運用的左手,悄然拔出了藏鋒錄。 老傢伙一閃即至,直迫內腑的罡氣壓體,雙掌似鷹爪,冉冉伸到。 他吃了一驚,老傢伙練了玄門至高無上絕學罡氣,難怪如此狂妄。他想閃避,已來不及了,爪已臨身。 他默運神功,一劍點出。 老傢伙右手一抄,抓住了劍身向後帶,右手已抓向他的胸口,無可抗拒的壓力及身,令他感到氣血翻騰,呼吸窒息,劍已無法動彈,而且身軀被帶得向前栽。 爪已沾衣,生死一髮。 他仗著有白兕背心護胸,而且也無法脫身,一咬牙,拼個兩敗俱傷,用全力遞出了藏鋒錄。只感到錄尖一震,接著長軀直入。 老傢伙突然放手暴退,「嗤」一聲響,抓破了他的胸衣,抓走了布帛。 柴哲連退兩三步,臉色泛青。 「篤」一聲響,他的胸衣被抓破,懷中揣著的竹簫和三寶之一的竹筒落在地上。珠盤小,因此並未掉出。 他悄然將藏鋒錄藏入掌心,發覺長劍已斷了一截,不由暗叫「兩世為人」。 老傢伙的左手,仍抓住一段劍身,胸腹交界處,衣表面出現血影,血影在迅速地擴大。雙腳站得筆直,身軀不晃不搖,似乎僵立在那兒,鬚髮無風自搖。 柴哲火速拾起竹簫和盛著密宗和合密法圖的竹筒,插在腰帶上。 老傢伙的目光,落在竹簫上,雙目睜得滾圓,臉上的神情極為複雜。 旁觀的人,全都駭然變色。 會主如中雷殛,站在當地不住打冷戰。 天罡散人呼吸一陣緊,突然問:「你是神簫客許元戎的弟子?」 「在下並沒問你是何人。」柴哲冷冷地答。 「你……你說!」天罡散人的話已不穩了。 「對不起,無可奉告。」 「請……請說。」 「不是正式門人。」柴哲不忍地沉聲答,他已聽出對方的話中帶有懇求的成分。 天罡散人眼中徐現散光,臉上的肌肉不住抽動、扭曲,仰天大叫:「你的師父在……在粵東也……也奈何不……不了我,我卻失……失手在……在你手中,命……命也!我……我好……好恨!」 最後一個恨字餘音未盡,他直挺挺地倒下了,「砰」一聲大震,倒地不起,天靈蓋突然自行炸裂。 「你……你殺的是上……上一代的第一兇……兇魔——血魔天罡散人。」大公子臉無人色地叫。 血魔天罡散人,是六十年前的八俠七魔之一,論輩分,比目下的三逸隱還高一輩。八俠七魔據說早已經不在人世,天罡散人卻突然在此出現,莫名其妙地死在一個後生晚輩手中,真是天意。 柴哲也吃了一驚,但心中一定,用斷劍向會主一指,沉聲道:「閣下,你我兩人動手生死相拼,最好少派別的人前來送死,要圍攻可以先招呼一聲,以免死得太冤。」 縹緲神龍心中雪亮,會主在西域就曾經敗在柴哲的鐵翎箭下,目前頰上仍留有疤痕。連一代魔頭也一照面便送掉性命,老魔頭一抓之力可碎精鋼,但僅抓裂柴哲的胸衣而已。如果會主上前,一百條命也保不住。他只好挺身而出,攔在中間叱道:「柴哲,你真是目無尊長,該死的東西。」 「咱們師徒之情已絕,那一箭已射掉了師徒的情份。」柴哲亢聲說。 「你這畜生!」縹緲神龍怒叱,衝上就是一劍點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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