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八荒龍蛇 | 上頁 下頁
二四三


  柴哲剛挾住倒下的兩個把門人,抽不出手來,奔下傳信的人已經栽出,轟隆一陣暴響,滾下樓去了。

  「外面怎麼……咦……」門內有人叫。

  柴哲丟掉噴筒,將昏倒的兩個把門人向下一丟,人如狂風,搶入門內,在轉角上劈面碰上一個旋轉著栽倒的人,他一把接住向裏一推。

  「蓬」一聲大震,這傢伙直挺挺地跌入花廳。

  「怎麼了?」廳內有人大喝。

  柴哲急搶而入,大叫道:「樓下來了強敵,大事不好。」

  迷香隨著他飄入花廳,近門的三名蒙面人應聲倒地。

  柴哲前面不遠站著一個道裝中年人,右方是丘磊。中年人身形一晃,大叫道:「迷香,屏住呼……」叫聲未落,身軀一晃,扭曲著栽倒。

  花廳內的人,同時大驚,練氣術火候精純的人,立即機警地屏住呼吸,但已倒了七八個人。丘磊一個箭步搶出,掠過柴哲身側。

  退路豈能被人截斷?柴哲不再遲疑,反手就是一掌,「噗」一聲悶響劈在丘磊的後腦上。

  「嘭」一聲大震,丘磊衝倒在門下,寂然不動,幾乎滑跌下樓。

  身側一名大漢手急眼快,抓住機會向前猛撲,要將柴哲仆倒。

  柴哲出手閃身,「砰」一聲大震,這人腦袋撞在石壁上,癱瘓在壁下。

  這瞬間,會主夫人一聲低叱,拔劍近身,先下手為強,「寒梅吐蕊」直取柴哲胸前要害。

  柴哲來不及招架,向側一閃。

  會主夫人招變「流星趕月」,跟蹤追擊。

  他已獲得拔劍的機會,劍虹一閃,出絕招自救,「錚錚」兩聲暴響,劍虹夭矯,如虛似幻,接著人影乍分。

  會主夫人花容變色,飛退八尺,包頭的彩巾上端裂了一條縫,斷了不少青絲。

  這許多變化說來話長,其實為時極暫,交手時捷逾電光石火,發生快結束也快。

  第二個人影掠到,劍如經天長虹,猛攻腹際,來勢相當兇猛。

  柴哲手腕一震,「錚」一聲架偏刺來的劍,順勢進步切入,快得如同電光一閃。左手一搭,便扣住了對方的右肩井,低喝道:「不要逞強,還輪不到你動手,走開!」

  被擒的人,是他的師妹周萱,排行第五的小師妹,但目下已是體態豐盈的年輕女郎了。

  周萱的劍脫手墜落,按住肩井,齜牙咧嘴,吃驚地向後退,卻不敢出聲叫喊,也不敢呼吸。

  會主的一聲沉喝,揮手制止再向前撲的人後退。

  所有的人皆撤兵刃戒備、但沒有人出聲,所有的人皆屏住呼吸,等候迷香自散。

  樓下吹上來的迷香本已淡薄,而且氣流流動甚快,迷香隨風消散,從窗口吹走了。

  死一般的靜,所有的目光齊向柴哲集中,所有的兵刃皆指向柴哲。

  柴哲的目光,落在東面的石室門,但看不見室內的景物,自然也看不到被綁住雙手的年青女郎。室門前,六名老少擋住去路,不可能一衝而入。他怕對方情急殺俘,投鼠忌器,不敢冒險衝上。

  但如果不能控制室門,豈不前功盡棄?

  事急從權,此時此地,已沒有道義、規矩、人情可言,只有利害相關。他左手疾揚,大喝一聲,宛如石洞中響起一聲焦雷,早就準備好的一把鐵翎箭破空而飛。

  人影一閃,他已疾衝而上。

  如果屏住呼吸,便不敢走動,以免閉不住氣。把守在室門外的人正默行屏氣術,怎躲得開奇快絕倫的鐵翎箭?發出數聲狂嚎,紛紛倒下,每人的右大腿根挨了一箭,失去了走動的能力。

  功虧一貫,會主到了,劍虹耀目,宛如長虹般攻到。

  柴哲一驚,糟!赫然是雲笙姑娘的霜華劍,接不得,百忙中向側一閃,會主便乘機堵住了室門。

  他手中仍有三枚鐵翎箭,本想發出,卻晚了一步,副會主縹緲神龍已搶在會主身前。他心中不忍,嘆口氣,暗想糟了!

  「什麼人?」會主厲聲問。

  柴哲冷然回顧,猛地伸手拉掉了蒙面巾。

  「咦!你……」縹緲神龍訝然叫。

  柴哲收劍行禮,臉色凝重地說:「師父萬安,徒兒柴哲。」說完,屈身下拜。

  縹緲神龍臉色一沉,怒叫道:「畜生!你還有臉叫我師父?」

  「六載教養之恩,徒兒豈敢或忘?」

  「你好大的狗膽,欺師滅祖,你心目中還有天地君親師嗎?該當何罪?」

  「師父容稟……」

  「住口!」縹緲神龍大吼,舉手一揮。

  大師兄程忠一閃即至,劍尖點在柴哲的背心上。

  柴哲本待閃避,卻又忍住了,仍然跪著不動,朗聲道:「徒兒不肖,但皇天后土共鑒……」

  「呸!你還敢申辯?」縹緲神龍厲叫。

  「徒兒……」

  「為師要先用門規治你欺師滅祖之罪,再以會規處你叛會的大逆罪名,程忠,先繳他的兵刃。」

  程忠俯身伸手,摘下柴哲的劍。

  柴哲再次壓下反抗的衝動。叫道:「師父,能讓徒兒辯白幾句嗎?」

  「我只問你一件事,你為何不返回大天星寨覆命?師命不可違,你心目中還有尊長嗎?」

  「徒兒事非得已……」

  「強辯。」

  「徒兒……」

  「程忠,先割斷他的雙腳大筋。」

  程忠應聲「遵命」,劍向下沉,指向柴哲的膝彎,倏然下落,劍芒一閃。

  生死關頭,柴哲豈肯俯首就死?反手一掌疾拍,「叭」一聲脆響,程忠的劍脫手而飛。

  這瞬間,縹緲神龍在失驚之下,不假思索地發出一枝袖箭,射向柴哲的心坎要害,突下殺手,這一來,鑄下了大錯。

  「篤」一聲輕響,袖箭射中心坎,卻反彈飄墜在地。

  柴哲抄起地上的袖箭,倏然站起,劍眉一挑,虎目中冷電四射,將箭舉在眼前,沉痛地說:「虎毒不食兒,徒兒無愧於天,無怍於人,師父,你這一箭太過分了,太毒了。」

  「咦!你練成了金剛不壞法體?」縹緲神龍吃驚地叫。

  柴哲將箭丟在地上,吁出一口長氣說:「師恩雖深重,但世間尚有天理國法人情更為重要。師父命徒兒赴湯蹈火,徒兒絕不敢遲疑,但要徒兒做傷天害理之事,徒兒不敢從命。世間……」

  「呸!你這畜生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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