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八荒龍蛇 | 上頁 下頁
一八〇


  「那你……」

  「人多好辦事,多多益善。有三位前輩參加,在下歡迎還來不及呢,豈敢拒絕?動起手來,誰也不敢說定可獲勝,對方不但藝業奇高,而且人數眾多……」

  「他們連使者與王府護衛全算上,也只有三十餘名。」

  「但嚴老賊的人卻有上百之多。」柴哲冷冷地說。

  「咱們並不想與嚴老賊的人衝突,先下手為強。」門口突然傳來紫袍魔君的叫聲。

  「閣下的話!委實令人感到失望。」柴哲冷笑著說。

  「你失什麼望?怪事!」

  「你想想看,咱們要爭金奪寶,嚴老賊也有志一同,彼此皆志在必得,利害衝突,豈有不拼之理?」

  「笑話……」

  「在下雖常說笑話,但今晚已沒有說笑的心清,且問問在場的人,假使嚴老賊先下手為強,將金寶搶回,咱們是不是自認倒霉,失望地各奔前程作鳥獸散?又假想咱們先到手,嚴老賊的人是否也一笑置之不加過問?嚴老賊豢養了無數江湖敗類替他看家賣命,伊王尚且沒放在眼下,何況咱們這些無主孤魂似的江湖亡命?他會不顧一切大索天下找咱們討回,諸位如果同意柴某的話有理,便知事情斷難輕易辦妥了。」

  眾人開始各自結伴低聲商量,紫袍魔君站在門外問:「依你之見,又待如何?」

  「在下認為,目下談分紅的條件,不但不合時宜,也不切實際,因此須等金寶到手之後,方按各人盡力的程度,作一次合理的分配。」

  「你似乎胸有成竹哩!」

  「不錯,柴某早有周詳打算。」

  大怪重重地哼了一聲,問:「你的打算可否說來聽聽?」

  「目下第一件要做的事,是派消息特別靈通的人,確實打聽運金船的動靜,不然在這兒鬼打鬼,絕難打出什麼主意來,使者的行蹤得不到,一切皆是枉然。」

  「這件事諸位大可放心,老夫的消息保證靈通而正確。」紫袍魔君含笑保證。

  「他們……」

  「至遲明日午後可到。你有何打算?」

  「船真要到湖口?」

  「真到湖口!」

  「如果不到呢?」

  「這個……老夫可以保證。」

  滇池三怪哈哈狂笑,大怪說:「老夫來了大半天,聽夠了,甚至你紫袍魔君與八魔在內屋內協商的事,老夫也一一入耳。你閣下不保證倒還靠得住,保證就一切都完蛋了。這位小老弟說得不錯,中州三劍客不是傻瓜,他會到湖口來送死?姓柴的,咱們合作,讓他們在湖口喝西北風,等昏了頭好了。」

  「人太少,不行。」柴哲斷然拒絕。

  紫袍魔君冷哼一聲說:「老夫有人,有船。鄱陽蛟是老夫的朋友,他手下上百名水性高強的弟兄全來了,全湖的動靜消息皆在掌握之中,豈有不實之理?咱們重回屋談談……」

  柴哲堅決地搖頭說:「在下不想再談,談不出結果來的。談來談去,使者的船已過了九江啦!閣下。」

  「你不信任老夫?」紫袍魔君不悅地問。

  「在下為何要信任你?」

  「哼!你是否參加,咱們不在乎。」

  柴哲冷笑一聲,向久候在旁邊的姑娘揮手示意退走,一面向眾人說:「在下當然不參加,各行其是好了。」

  「老弟慢走!」大怪急叫

  柴哲哈哈一笑,偕同姑娘向後飛退,躍入及腰荒草之中,展開輕功撲奔襆頭山。

  鄱陽蛟潘中孚,是鄱陽湖三大水寇之一,他的地盤在東鄱陽,勢力範圍西起都城,東抵饒州府。鄱陽三大水寇由於利害衝突,彼此不時發生磨擦。更由於獨行的水賊飄忽不定,經常在三人的勢力範圍內做案,因而互相猜忌,逐漸有誓不兩立的惡劣情勢發生,隨時都有發展成火拼或驅逐對方的可能。

  柴哲不知鄱陽的形勢,並不是因為紫袍魔君提出鄱陽蛟而發現可疑徵候,半途脫身撤走,而是他看出這些唯利是圖的江湖兇魔,全都是自命不凡的人,不可能開誠佈公攜手合作,更不可能舉出一個首領主持大局,必定各懷鬼胎,口是心非,各自為政,都想獨吞這批龐大的金寶,和這些人共事,危險極了,不得不見機脫身。

  伊王使者的運金船,不可能經過東鄱湖。從南昌入湖,首先得經過西鄱湖鄱江龍江永靖的地盤。然後從南康進入湖北面瓶頸部分的宮亭湖,這一段狹窄湖面直至湖口入江一段,是混江虎鯊鄒南康的地盤,他的船最快,手下的弟兄水性皆十分高明。三水寇既然互不相容,鄱陽蛟的消息豈能傳到湖口?即便能傳到,時間上也耽擱得差不多了,恐怕信息傳到,使者的運金船早已進入大江啦!

  破屋前,紫袍魔君送走了客人,屋後先後搶出十二名黑衣人,一個黑衣人低聲問:「曲老,怎樣了?」

  紫袍魔君神色肅穆,低聲道:「八魔、三怪、雙殘,皆浪得虛名毫不足慮,可慮的是那姓柴的年輕人。他不但藝業深不可測,而且精明機警,將是咱們極為可怕的對手之一,有他在,情勢對我們極為不利。快準備一條船,叫呂賢弟去跑一趟傳遞信息。」

  「咱們何不宰了他永除後患?」

  「那怎麼可以?打草驚蛇,咱們豈可在那些貪心魔頭面前露出馬腳?我去找馮老爺子,請他查一查姓柴的來歷。」

  柴哲與姑娘到了襆頭山下,果然發現隱蔽處泊了三艘漁舟。發出了暗號詢問,確是黑煞鬼王的船。

  柴哲不上船,將碰上紫袍魔君的經過說了,最後道:「等會兒那老魔頭可能會前來查問,也許他會起意獨吞金寶,先動手搏殺參與的人,鋤除異己包藏禍心並非不可能,還是先避一避再說。」

  黑煞鬼王悚然而驚說:「咱們得火迅離開,往上游走。你上來好了,一同離開。」

  「不,在下要乘夜至各處走走,探尋一位朋友的下落,明天咱們在上游旗山以南的湖岸見。」

  「也好,老朽即派人打聽消息,明天見。」

  柴哲說出明日見面的信號,然後匆匆走了。

  黑煞鬼王下令解纜開船,三艘漁舟沿岸悄然上航。

  他乘的是第二艘小舟,船中除了操舟的四名大漢外,窄小的艙中另有他的兩名爪牙,另三位同黨是半耳僧和洞庭雙蛟。艙中擠了六個人,已沒有容足的空隙了。

  他盤坐在艙左側,一燈如豆,艙口用布蒙住,不令燈光外瀉。天宇中彤雲密佈,寒風凜冽,浪花拍擊著船身,發出陣陣風濤聲浪,船不住顛簸,艙中燈火搖搖。

  對面倚艙假寢的半耳僧已沉沉入睡,洞庭雙蛟甚至已經蜷縮著躺倒,發出了鼾聲。

  他眼中湧起了重重殺機,嘴角浮上了一抹陰狠殘忍的笑意,左手暗暗挾了兩把飛刀,驀地伸手推推半耳僧的肩膀,低叫道:「半耳僧,醒醒。」

  半耳僧機警地一驚而醒,左手一動,使本能地抓了胸前的珠串,右手抓住了身旁的方便鏟。

  「半耳僧,不必緊張。」他接著低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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