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八荒龍蛇 | 上頁 下頁 |
一二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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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珍娘是負責療傷的人,她卻不予置理。 古靈見杜珍娘冷得發抖,也不怪她,只好自己動手,給端木長風吞下一顆助氣血運行的丹藥,用推拿術推拿被擊處。 柴哲向四周打量,用目光搜尋出路。兩側峭壁百尋,青黑色的巖石表面雖不光滑,但無法爬上,再高明的游龍術壁虎功,也難支持百尋,何況天氣太冷,穿的衣服又厚又重,根本不宜使用這種藝業爬上去。 他的目光向下看,一面向古靈說:「靈老,要不斷地替少莊主推拿,以免上面的兩個老雜毛生疑,小侄往下走一趟找找出路。」 他獨自向下走,一面運氣抗拒愈來愈冷的寒流,一面留意兩側的山勢。 兩里左右,左面的峭壁已盡,銜接峭壁的是另一座奇峰,雖沒有峭壁,但坡度峻陡,積雪甚厚,稍加碰觸,便紛紛下坍,露出底部的堅冰,其滑如油,這種地方誰也休想爬上去。 他的目光落在峭壁與奇峰交界處,交界處高僅七十尋左右。 「惟有此地可以一試,再往下走冷氣徹骨,誰也支持不住,必須冒險一試。」他喃喃地自語。 詳加察著良久,他信心大增,興奮地往回走。心中焦慮的古靈見他目現喜色,急問道:「怎樣?有希望麼?」 他點點頭說:「大有希望,但須費不少工夫。」 「怎樣?」 「下面兩里餘峭壁盡頭,可望有出路。」 「剛才咱們已經走過那一段,哪有出路?」 「剛才咱們只想找容易的路,所以不在意。這時咱們要死中求生,任何艱難也必須克服,退而求其次,便不難找出艱難但極可能脫險的出路了。兩個老雜毛在上面監視,他們不可能永遠在上面阻攔。諸位在此活動藉替少莊主療傷的機會在此逗留,老雜毛便不會生疑。小侄帶些應用物品前往闢路,運氣好的話,晚間咱們便可脫險了。」 他將六個人所攜帶的飛爪百練索收齊,向白永安要了二十支鏢,重新向下走。 寶刀藏鋒錄派上了用場,這把寶刃削鐵如泥,削巖石不費吹灰之力。 他每隔三尺挖一道向內凹的容足石級,一丈高下用鋼鏢釘入石縫中,掛上一條百練索。每根索長有四丈餘,向下垂掛便於攀援。以下六丈不用索,可利用石級爬升。一尋八尺,七十尋不足六十丈。下六丈不用索,十丈可繫索一條。他預計每爬十丈休息一次,除了下面的六丈必須靠手腳支撐之外,只消握住第一根索,便可將索綑牢在腰帶上向上爬,萬一失足,有索綑住也不至於跌死。 六根索他不能全用完,留一根應付崖頂的難關,不足之數,則用毯巾相接使用。每次只能爬一個人,爬上抓住第二根索綑牢身子,方可將第一根解開放下給第二個人使用,沿途不時打上一兩枚鋼鏢,以便累了扳住休息。 他奮力工作,逐步上升。好在這一段山崖略向外張,山頂視線被崖所擋,不致被在山頂上監視的老道發現。 這件工作說來簡單,做起來可就難似登天,稍一大意,可就得粉身碎骨。 如果沒有藏鋒錄,這件艱鉅的工作根本不可能完成,這把神匕再次救了他。 整整費掉幾近三個時辰,在天將入黑前,終於接近了崖頂。崖頂不能再工作,怕被兩個老道發現。 兩個老道始終坐在山頂上,寸步不離。 入暮時分,狼群在老道附近出現,像是老道豢養的家犬,有些蹲伏在老道身前,向谷底張牙舞爪長嗥。顯然,老道將狼群召來把守,防止下面的人乘夜向上逃。 只怪柴哲操之過急,怕天黑後無法工作,等得不耐煩,在夜幕剛臨片刻,奮餘力揮動神匕,開出幾級極為安全,足以輕易登升的石級,爬上了崖頂。 他趴伏在崖頂上仔細察看,崖頂上端已被冰雪所掩沒,但仍可看出嶇崎的原狀,積雪起伏,似乎相當寬廣。 釘好最後一枚鋼鏢,繫好繩索,解開身上的綑繩,伏地向前爬行。 爬越三十丈左右,到了崖的北面,不由心中狂喜。 向下望,是不太峻陡的山坡,下降百十丈,白茫茫一無遮掩。坡下,山峰再起,但都是不太高的山野了。 「妙極了,滑下去該無困難。」他心中狂喜地叫。 他往回路爬行。上來容易,下去就難了,無法完全使用繩索防險,每根索只下四丈餘,便得毫無保障地下降五六丈,方能握住下一根索拉上繫腰防險。而且天色已黑,只消一步踏錯,那就見閻王見定了。 在谷底等候的六個人,等得心焦,等得心驚膽跳,等得心中絕望。 「他一定自己走了。」端木長風絕望地說。他在古靈不斷推拿活血過官之下,傷勢已無大礙,已可活動自如,只是仍不能用勁而已。 杜珍娘冷哼一聲,不屑地撇撇嘴。 「你哼什麼?」文天霸苦笑著問。 「你認為柴兄弟是什麼人?」杜珍娘反問。 「這個……了不起。」文天霸遲疑地說。 「他會自己逃掉?古老,你說。」杜珍娘向古靈冷笑地問。 「很……很難說,但是……他不會捨棄我們。」古靈慎重地說。 「柴兄弟如果要獨自丟下我們一走了之,他早就走了,還用等到今天?」杜珍娘憤憤不平地說。 「已經三個多時辰了,他不走了鬼才相信。天黑了,咱們向上闖。」端木長風咬牙低叫。 「向上闖?你沒聽見上面狠群的厲號聲麼?」白永安問。 「那麼你又有何打算?」 「我?我等柴兄弟。」白永安沉聲答。 杜珍娘哼了一聲說:「誰敢跟我打賭?」 「賭什麼?」文天霸問。 「賭柴兄弟會轉回來,誰有膽賭?以天亮為期。柴兄弟如果回來了。賭他不回來的人橫劍自刎,以謝不信任柴兄弟之罪,我賭他會回來。」 「少莊主賭不賭?」白永安冷冷地問。 「你呢!」端木長風反問。 「我賭他會回來。」永安堅定地說。 「我也賭他會回來。」文天霸大聲說。 「古老,你呢?」杜珍娘問。 「他……我想,他會回來的。」古靈答。 端木長風冷哼一聲,陰森森地說:「萬一他明晨不回來,你們都橫劍自刎,豈不完了?」 「哼!反正生還無望,賭一賭落得大方。」白永安冷笑著說。 「少莊主敢不敢賭?」杜珍娘挑釁地問。 「杜姑娘,不可無禮。」古靈低叱。 杜珍娘格格狂笑,引來了一陣兇猛的狼嗥。 驀地,遠處傳來了柴哲的叫聲:「杜姑娘,你笑什麼?」 眾人扭頭循聲看去,黑暗中地上雪光朦朧,柴哲正在十餘丈外飛奔而至。 「笑你,柴兄弟。」杜珍姐笑答,目中卻淚下如雨。 「我有何可笑?」柴哲奔近問。 「笑你愚蠢。怎樣了?」白永安接口問。 柴哲長嘆一聲說:「我確是愚蠢。你們聽清了,我將出險的路與應注意的事說明。」 他確是愚蠢,他該一走了之的,只消向山下一滑便萬事大吉,但他卻冒粉身碎骨之險回來了。 他將地勢和應注意的事詳加說明,最後說:「靈老負責少莊主的安全,小侄保護梭宗僧格。先上的人在山頂會齊,不可擅自滑下山腳。走!到出險處再說。沿途注意運氣行功抗寒,不然到達崖下便凍僵,那就麻煩大了。走!快跑暖和些。」 文天霸第一個先上,抓住第三根繩索放下第二根之後,向下招呼一聲,第二人方開始向上爬。千艱萬難,眾人屏息著向上爬升。 文天霸距崖頂還差十來丈,驀地崖頂傳來一聲暴叱,有人喝道:「牛鼻子老道,站住!」 「咦!你們是什麼人?」是太玄的喝問聲。 下面的人心中大駭,暗叫完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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