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荒龍蛇(110)_雲中岳

一一〇

　　「我……我這……這裏痛，渾……渾身發麻。」中釘的尚兆七顫聲答，眼神流露出極端痛苦的表情。

　　鎮八方突然拍劍疾揮，「啪」一聲響，劍脊拍在端木長風的右耳門上。

　　端木長風一聲未出，仰面便倒。

　　古靈正想搶救，鎮八方已先一步俯身將端木長風的腳抓住向後帶，喝道：「將這傢伙弄醒，用重刑迫供，問問他用的是什麼暗器。兩位賢弟監視著這些人，誰敢反抗，格殺勿論。」

　　說完，走向木壁察看。他一招將端木長風制住，連古靈也驚呆了，誰還敢亂動？

　　站在門口的柴哲突然大叫道：「大禍將至，你們還要自相殘殺，豈非愚不可及？」

　　「你胡叫個什麼勁？」一名大漢厲聲問。

　　「下面住的二十六名騎士，有四名是漢人，為首的叫湯豪，他是投靠西域人的漢奸。其他二十二名，中有六名是蘇魯克族最驍勇的十八勇士，另十六人皆是可力敵一二十人的勇悍西域人。他們假扮旅客，混入柵內。剛才他們已向經過的那批西域騎士通了暗號，即將裏應外合屠盡咱們這些人。你們卻先行互相殘殺，真是自找死路。八爪蒼龍即將發動襲擊黑蝴蝶一群人，少不了各有死傷。西域人正好求之不得。老兄們，省些勁準備對付西域人算了。」柴哲朗聲說。

　　「你嚇唬咱們麼？」金眼雕冷冷地問。

　　柴哲向後舉手一揮，出現了梭宗僧格。梭宗僧格將一個沒有裹氈巾，昏迷了的騎士丟入。

　　「在下用計擒來了一個人，諸位誰會西域語，不妨加以拷問，用不著嚇唬你們。」柴哲冷笑著說。

　　「咱們帶了通譯，蘇魯克人不敢撒野。」金眼雕傲然地說。

　　柴哲冷笑一聲說：「當西域人開始屠殺時，你的通譯大概也活不成。」

　　驀地，無為居士與閔老人同時出現在門口。

　　「你們如果再不走，所有的人都不會饒你們。要打要殺，可去對付那些西域人。對付自己人，老夫第一個不依。」無為居士陰森森地說。

　　「柴哥兒已通知了其他的人，即將在西域騎士大舉來襲之前，解決那二十六個內患，你們參不參與其事？」閔老人沉聲問，語調平和，但神態卻不友好。

　　鎮八方當然知道厲害，眾怒難犯，他不得不改變態度，用劍挖出一枚絕脈問心釘，瞥了一眼說：「在了知道暗器的來歷了，走！回去再說。」

　　五個人帶了行將昏迷的尚兆七，大踏步出室而去。

　　當古靈救醒端木長風，走出室外時，外面已形勢緊張，幾乎所有的人全都到了樓下的廣場中。

　　湯豪與二十四名同伴，在東北角近柵門處列陣。

　　柴哲在閔老人與無為居士的衛護下，帶著擒來的俘虜，站在湯豪的對面兩丈左右，將俘虜向下一丟，用漢語叫：「姓湯的，你說，你是不是蘇魯克族的走狗漢奸？說。」

　　湯豪揚了揚手中的單刀，叫道：「廢話少說，你們想怎樣？」

　　「在大批西域騎士來襲，你們裏應外合之前，咱們必須擒住你們。你們是投降呢，抑或是拼命？」

　　「咱們拼命。」湯蒙大叫。

　　柴哲改用西域語叫：「蘇魯克族六勇士，出來答話。」

　　應聲出來了六個身材結實粗壯的西域人，其中之一叫：「漢客，你們已死到臨頭，願降者不殺。」

　　「他說什麼？」無為居士向柴哲問。

　　「他說我們已死期將到，投降者不殺。」柴哲照實答。

　　無為居士上次被西域騎士趕回，灰頭土臉狼狽萬分，餘恨未消，不由無名火起，身形一閃，便遠出丈外。

　　西域人不由分說，大吼一聲，火雜雜地欺上，鋼刀一閃，連肩帶背就是一刀，兇猛絕倫。

　　無為居士不退反進，身形像電光一閃，在鋼刀未下的剎那間，撞入西域人懷中。左手一揮，便扣住了西域人持刀的右膀，右手疾揚，「噗」一聲悶響，拍中西域人的天靈蓋。

　　西域人連人也未看清，身軀一顛，接著鋼刀脫手，人搖搖晃晃向下跌坐。

　　無為居士左手一抖，西域人的身軀突然凌空倒飛。他左手一帶，西域人仍向後倒飛，但右手已齊肩而折。他將斷手丟在腳前，鮮血灑落在雪地上，猩紅觸目，冷笑道：「不知死活的東西，便宜了你。」

　　西域人砰然跌落在兩丈外，聲息全無，腦袋已變了形，氈巾散落，氣息已絕。

　　六勇士之一，在一照面之間便被對方赤手空拳所擊斃，所有的西域人全都大驚失色。

　　「殺！」一名西域人情急大叫。

　　所有的西域人包括湯豪在內，全都發出可怖的吶喊，同向前衝，鋼刀飛舞。

　　柴哲奔向湯豪，一面大叫：「快殺，遲恐不及，若是走脫了一個，咱們將埋骨西域。」

　　殺聲震天，人群大亂，雙方接觸，慘號倏揚，動魄驚心。

　　遠遠地，胡笳聲長鳴，飛舞著的雪花擋住了視線，狂風勁烈中，四面八方出現了無數朦朧騎影，吶喊聲如無際傳來的殷雷，人馬如潮。

　　笳聲淒厲，萬馬奔騰，狂風呼嘯，殺聲震天。

　　碉柵內的那些武林成名人物，已不再顧忌什麼武林規矩了，拋棄了個人的恩怨，一致對外。在柴哲下令速戰速決下，一擁而上，只片刻間，二十五名西域人和漢奸，死傷大半，一部分衝向柵門逃命。

　　柵門附近，赤楊堡主江湖暴客謝星一行十二人，奮不顧身把守住要道，來一個殺一個。

　　混戰中，表現最出色的是，無為居士、九現雲龍、雲夢雙奇、八爪蒼龍等等幾個老前輩。

　　閔老人只是虛應事故，連一個人也沒殺到。

　　柴哲追逐湯豪，只因所有的人，穿的全是西域服裝，短期間很難分辨出身分，所以湯豪能乘亂衝出人叢，直奔梯口。

　　梯側人影一閃，一個身材不高的人搶出，長劍疾揮。

　　「要活的。」柴哲急叫。

　　劍虹倏止，湯豪乘機一刀急揮，「噹」一聲暴響，刀被劍震得反向外盪。

　　柴哲到了，雙拳發如電閃，「噗噗噗」一連三記重拳，全搗在湯豪的脅腹上，最後一掌劈中耳門，湯豪仰面便倒。

　　柴哲一把抓住湯豪，向截住湯豪的人笑道：「謝謝你，兄台。」

　　那人頷首為禮，突然一躍兩丈，衝入混戰中的人叢。

　　柴哲一怔，心說道：「咦！這人的眼神，我覺得有點眼熟，似曾相識哩！他為何不打招呼？」

　　他無暇多想，先拉脫湯豪的肩關節，將對方的氈巾撕成條狀，把湯豪綑了個結結實實，塞在梯下藏好，方回頭奔出。

　　惡鬥已經結束，二十餘名西域人，在百餘名武林高手的圍攻下，後果不問可知。總計活擒了八名，其他全死了。而這群武林高手中，只有十一名受了傷，當中兩人傷勢稍微嚴重，其他並無妨礙。

　　惡鬥剛結束，五六百西域騎士已經衝到，形成合圍，箭如飛蝗，殺聲震天，四面八方同時進攻。

　　碉柵中的人各守方位，躲在柵後準備搏殺破柵而入的西域人。樓上，十餘把強弓不停發出冷箭，將衝近柵門的西域騎士一一射殺，居高臨下以逸待勞，而且倚壁掩身，因此箭無虛發。

　　西域騎士向柵門連衝三次，皆被逐回，雪地上人馬的屍體零落。只有五六名西域人翻柵而入，被柵後的人解決了。

　　久久，西域騎士終未得逞，遺屍近四十具，死馬數十匹，攻勢頓挫，最後終於像潮水般退去。

　　眾人皆心中凜凜，直至西域騎士全部隱入風雪中，久久方敢喘出一口長氣，各自返回住處休息，所有的人，在拷問俘虜迫出口供後，無不對柴哲另眼相看，暗暗佩服。

　　柴哲帶了湯豪回到樓上的住處，向古靈說：「靈老，請派人把守室門，不許旁人接近，咱們拷問這位姓湯的傢伙。」

　　文天霸自告奮勇，把守住室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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