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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四


  「我……你制了敝師侄的穴道。」五嶽狂客未料到柴哲有此一問,一時無從作答,只好用話搪塞。

  「哈哈!閣下,是誰先找麻煩動手的?」

  「你……你拒絕盤查……」

  「呸!西域不是你四川的轄區,也不是大明的國土,你憑什麼盤查?難道你比大明天子還厲害?再說,你並不知在下是什麼人,西域地境中。有不少蒙人,更有西域人三十九族,漢人有些是這裏的貴賓,你老兄亂七八糟在西域境內生事,就是藐視這些蒙人西域人,惹火了他們,領兵侵擾邊境。你就是罪魁禍首,你擔當得起?你有幾個腦袋?年輕人做事剛愎任性,胡作非為,不顧後果,真是狂妄已極。再說,你憑什麼要我生死的難?你是六扇門中人,是執法者,從你的說話口氣看來,你根本就是個枉法者,藉官府的虎皮,任意欺壓良民,嫁禍入罪自肥。哼!你比那些土匪強盜還要下賤,假公濟私率獸食人,橫行不法恬不知恥,居然說出要我生死兩難的話來,你真不要臉。」

  這一串惡毒的指摘言詞,罵得痛快淋漓,罵得五嶽狂客氣衝牛斗,氣得臉色發青,羞憤交加,發出一聲怒極的厲吼,飛撲而上。

  柴哲早已料到對方必會惱羞成怒,盛怒進搏乃意料中事,不等對方撲到,已一躍三丈,飛掠而走。

  五嶽狂客憤怒地狂追,兩人宛如奔雷掣電,在冰雪平原中追逐不休。

  柴哲並不遠走,繞著現場飛掠,在半里方圓的範圍內兜圈子保持兩丈暗器能及的距離,一面掠走一面叫:「閣下,不錯吧?身為公門人,不講法理,不擇手段,你藉公門的虎皮掩護,幹不法的勾當,狗都不如,官府用你這種人辦事,果真是禍國殃民,罪莫大焉。」

  五嶽狂客氣昏了頭,不顧一切鼓勇狂追。

  尼牙木錯頭人見五嶽狂客追不上柴哲,他自己又無法救醒唐璧,心中大急,丟下唐璧拔刀抄出,急截柴哲的進路。

  柴哲已繞至第三圈,腳下漸慢。但五嶽狂客也相對地真力漸虛,腳下更慢。

  頭人奔向柴哲,遠遠地迎面微出,用西域語大喝道:「休走,接我一刀。」

  柴哲不理他,向外側讓,一面用西域語叫:「你這臭頭人真該死,我是索克圖來的人,你幫助一個說蹩腳西域語的漢人攔截我,小心我帶人來抄滅你尼牙木錯族,你給我趕快返回你的冬窩子,不許管那兩個傢伙的事。該死的東西!你得了他多少好處?不怕全族遭禍嗎?」

  頭人悚然一驚,止步不追了。

  五嶽狂客也吃了一驚,也止步用西域語叫:「尼牙木錯山丹,你怎麼了?」

  柴哲也站住了,在三丈外大聲說:「你老兄的西域語蹩腳得緊,他不會誠心信任你。告訴你,這一帶我熟,前後三四日路程中,沒有西域人的冬窩子,在下即使目前無奈你何,但憑在下三寸不爛之音,足以唆動上千西域人在前面剝你的皮。你再兇,也擋不住百十名西域人鐵騎的衝殺,不信你等著瞧好了。往東逃,你更是死無葬身之地。在下不但可說服大批西域人出動,還可召來無數驃勇的蒙騎出面攔截,咱們走著瞧好了。」

  五嶽狂客暗暗驚心,一聲怪叫,一躍而上。

  柴哲同時側躍,轉身掠走。

  五嶽狂客追了三五十丈,知道不可能追及,轉身向唐璧躺臥處掠去。

  柴哲一聲長笑,回身便順手抓了兩把雪捏成雪團,一面追一面叫:「老兄,你想走?不會如意的,打!」

  說打便打,他已迫近至丈內,雪團出手。

  五嶽狂客也恰好在這瞬間倏然轉身,料想柴哲必定驟不及防,收不住腳,兇猛地撞來,那可就脫不了身啦!剛轉身,雪團已迎面飛到,奇快無比。

  五嶽狂客沒看清是何種暗器,只看到兩個朦朧白影,豈敢大意?百忙中向下一伏,白影幾乎貼頭頂氈巾而過,嘯風之聲呼呼怪響。

  柴哲已側掠兩丈,大笑道:「老兄,你別打算將唐璧帶走,任何時候,在下皆可以搶在你的前面制他的死命。咱們兩人的事,由咱們兩人解決,拖上三五日,看誰能支持到最後。」

  五嶽狂客一生狂傲,目無餘子,今天碰上了能纏的柴哲,纏得他幾乎發瘋,追又追不上,撤又撤不走,最糟的是師侄被制了穴道,拖久了穴道會閉死,經脈受損會成為殘廢,論真才實學,他比柴哲高明,但輕功火候卻相差一兩分。

  柴哲不與他近身相搏,他枉有一身傲視江湖的絕學,卻無用武之地,被纏得胸中冒火,七竅生煙,幾乎要吐血,他鋼牙挫得格支支地響,咬牙切齒地說:「日後你不落陶某手中便罷,不然……」

  「哈哈!日後事早著呢,老兄。閣下,咱們這次見面,也許是個不死不散之局,說日後未免言之過早,誰知道你是否能活到日後?前後數百里杳無人煙,誰也找不到幫手助拳,咱們纏定了,不死不散,不止不休。我身上帶了馬肉,而我不會讓你有進食的機會,看誰能支持到最後一刻。」

  這些話擊中了五嶽狂客的痛處,令他悚然而驚。悚然中,憤怒和激動無濟於事,他開始冷靜下來權衡利害得失了。追逐了這許久,他確也該冷靜思索一下啦!但他嘴上仍不肯放鬆,冷笑道:「你在癡人說夢。你除了會躲會逃之外,還有什麼能耐?」

  柴哲背著手徐徐走動,笑道:「我這人不是江湖名土,僅是個在西域混日子的無名小卒,對名利得失毫不重視。激將法激不動我的,會躲會逃並不丟人,能纏住你便算成功了。」

  說完,又抓起兩把雪花在手中壓捏成團。

  五嶽狂客不再多說,舉步向遠處躺在雪中的唐璧走去,大聲向站在唐璧附近的頭人叫:「山丹,把唐璧帶著。」

  尼牙木錯山丹尚未有所舉動,柴哲接著用西域語叫道:「尼牙本錯山丹,你還不趕快離開?」

  尼牙本錯山丹不知道該聽誰的話,腳下遲疑。

  五嶽狂客突然飛掠而進。

  柴哲向側一閃,一躍丈餘,喝聲「打!」一個雪團出手。

  五嶽狂客左掌一揮,「啪」一聲雪團立碎。

  柴哲銜尾急跟,另一個雪團接著出手。「噗」一聲響,雪團在五嶽狂客的右腿彎爆碎,五嶽狂客身形一頓,立即奮餘力飛掠,未被擊倒。

  柴哲一聲長笑,從右面抄出,迅捷無比,僅三兩個起落便超越前面兩丈餘,勁道仍然奇猛,一面掠走一面叫:「老兄,看誰到得快,便可決定令師侄的命運。我先到,他死,你先到,他活。他的生死握在你手中,你必須全力施展,快兩步,老兄。」

  頭人山丹距唐璧約有十一二丈左右,正站在兩人掠來的方向。

  柴哲距頭人尚有五六丈,五嶽狂容則落後七八丈。

  「山丹,攔住他。」五嶽狂客大叫。

  五六丈距離,一衝即至。山丹聽到五嶽狂客的叫聲,本能地應聲拔刀,刀出鞘柴哲已經接近了。

  柴哲已來不及出聲喝阻,也不能繞過,那會耽擱時間,他必須衝過,而且不能稍有耽擱。

  事急矣!他別無抉擇,如果唐璧被五嶽狂客解了穴道,那將是一比三的惡劣局面,馬匹行囊丟定了。

  已沒有思索的時間,他疾衝而上。

  頭人山丹大喝一聲,一刀揮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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