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八荒龍蛇 | 上頁 下頁 |
三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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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麼,你們是有寨堡的人。」 「我們是大黑水寨的人。」 「大黑水寨是……」 「是疊溪六寨最大的一寨。」 柴哲心中暗暗叫苦,遇上西域寇倒不難打發,了不起破財消災,碰上受官府統轄的西域人,麻煩就大了。 「你們的土司何在?」他再問。 「就要到了。」 「你們打算把我們怎樣?」 「交給太平堡的官兵,或者押回疊溪。」 「這兒是什麼地方?」 「到太平堡,一天。」西域人不知里數,以日子計算行程。 「太平堡在何處?」 「往西,一天」 西域人所指的一天行程,里程遠近沒有確數的,而是以路途的難易來決定。不過,在良好道路,通常以八十至九十里為一程。如果指定以馬代步計算,約為一百二至一百四十之間。假如以宿頭決定,又當別論。 太平堡,在疊溪北面三十里,這是說,他們奔逃了一夜,走的全是冤枉路,已到達東面的深山裏了。 大黑水寨在疊溪,這些西域人似乎不可能是大黑水寨的人,國境內的西域人,是絕對禁止越境的,不像境外的沒進化的民族,可任意逐水草而遷居。 境內的西域人建有寨堡,各族有固定的耕獵地域。境外的沒進化的民族,以帳為屋,居無定所,仍是所謂遊牧民族,由於地廣人稀,遊牧千里乃是常事。 柴哲心中生疑,說:「財物,給你們,不要管我們的事。」 西域人桀桀怪笑說:「你們的財物,全是我們的,人,送到太平堡有賞。」又指著杜珍娘說:「女人,我們留著。」 柴哲向後退,用苗語向古靈說:「他們說是疊溪大黑水寨的西域人,恐怕靠不住。」 他們來自端木山莊的五個人,都懂苗語。端木長風沉著地用苗語問:「他們想怎樣?」 「他們必定是西域黑道,但頭人尚未到來,還難斷定,但依我看來,咱們的處境萬分險惡。」 「怎麼回事?」右靈用苗語問。 「他們要等頭人前來,方敢動手,目前他們也有所顧忌,知道我們帶了刀劍,不好對付。據剛才那位番子說,要我們的財物,再將我們送交官兵交換賞銀,並將杜姑娘留下。這些西域黑道貪殘兇暴,咱們處境險惡。」 杜珍娘柳眉一挑,用苗語叫:「我們殺他個落花流水。」 「不可,他們的弓箭可怕,防不勝防。」柴哲急叫。 「那你有何打算?」端木長風問。 「這些西域黑道都是烏合之眾,不難打發,如果等他們的頭人到來,便求生無望了。」柴哲冷靜地說。 「我問你咱們怎辦?」端木長風焦急地問。 「利用他們的貪念,突圍。」 「有何妙計?」古靈問。 「但……恐怕翻雲手的人,死傷……」 「別管他們的死活。」古靈冷酷地說。 「但……」 「自顧不暇,你囉嗦什麼?快說。」古靈不耐地搶著說。 柴哲無可奈何說:「我們必須徒手相搏,先丟兵刃令他們放心,然後將包裹雜物向四面拋擲,金銀最好亂撒,這些西域黑道迫不及待搶奪財物,那時便可動手……」 話未完,端木長風首先將劍丟出三丈外,一腳將地下的睡囊踢飛,在隨身的百寶囊中取出一錠金銀,四面拋擲,丟向西域黑道們身前。 柴哲也取包裹打開,將作為樣品的六七件茶葉取出,弄破包角露出葉影,然後一一丟出,同時向翻雲手等人,用江湖暗語叫:「照葫蘆畫瓢兒,待會兒摘相好的瓢兒。」 他叫翻雲手一群人也跟著做,準備動手拼搏。翻雲手一群人毫不遲疑地動手,霎時物品滿天飛。 西域黑道們果然上當,見他們都丟掉刀劍,戒意全消,不等為首的人招呼,人群大亂,上前搶奪腳下的金銀財物,像一群掠食的烏鴉。等為首的人出聲阻止,已經亂得不可收拾了。 柴哲成了發令人,大喝一聲,兇猛地撲向一名搶來的西域黑道,左手勾住西域黑道的右臂一帶,右肘頂出,「噗」一聲頂在西域黑道的心窩上,西域黑道大叫一聲,胸骨盡裂。他順手奪過西域黑道的獵刀,刀光一閃,另一名西域黑道的人頭飛起三尺高,屍身向前衝。 他挺刀向北衝,一面大吼:「先斃箭手,快!」 六個人行動迅捷如電,衝向陣勢已亂的箭手。 柴哲在生死關頭中,已顧不了什麼慈悲之念,動手生死相拼,人便會失去理智,唯一的念頭是殺人自全,以免被人所殺。他撲近一名箭手,箭手百忙中引弓搭箭,弓弦「嗡」一聲震鳴,狼牙一閃即至。 他閃身避箭,並斜身搶入,獵刀發如驚電。 箭手來不及拔箭,近了身弓箭無用,百忙中揮弓接刀,「嚓」一聲弦斷弓臂折。 刀光再閃,箭手的腦袋被砍掉一半,鮮血和腦漿紅白齊現。 殺聲震天,厲吼震耳,好一場殘忍的惡鬥,血肉橫飛。 箭手中刀的剎那間,另一名箭手的弓臂已經從後掃到,「噗」一聲擊中柴哲的背部,弓臂反彈,反而將箭手震得立腳不牢。 柴哲不怕弓臂打擊,他已運氣護身。他的氣功已有五成火候,如不是內家高手,平常人的刀劍鎚棒無法傷他。 他扭身反擊,招出「玉帶圍腰」,刀隨身轉,狂風似的旋過西域人的右側一刀尖在轉動間,劃過西域人的腰部,西域人的右手應刀而折,腰脅裂開,內臟向外翻。 這一瞬間,另一名西域人一刀砍空,丟掉刀奮身抱住了身形未定的柴哲,用上了看家本領摔角。 柴哲才不願和對方乾耗,刀已被對方連人一同抱住,他仍可用上,身形下挫,刀亦隨之下滑,然後挺身下體前移,刀尖便毫無阻力地斜刺入西域人的胸隔內。 西域人的力道已發,「嗯」了一聲,將柴哲摔倒,兩人同時倒地,仍緊抱在一塊兒。 柴哲一手掀開西域人,奮身滾開。「嗯」一聲響,一名西域人的鋼刀掠過他身旁,刀鋒沒入地中,半分之差,沒夠上。 他順手送刀,「唰」一聲刺入西域人的下陰,再次奮身一滾,刀已拔出,人亦滾出丈外,一躍而起。 這瞬間,身側不遠處,一名翻雲手的鷹目勾鼻大漢,被兩名西域人圍攻,劍被一名西域人架開,身側暴露在另一名西域人的刀下,鋼刀一閃,劈向大漢的身左。大漢劍被西域人的刀從右架住,右閃無路,左後方退路已絕,閃避不及,眼看要喪身刀下。 他不假思索,一聲大吼,獵刀奮力擲出,相距在丈餘外,他身形未定,無法搶救,只好擲刀救應。 他不能擲擊大漢身左出刀的人,不然這西域人如被擊斃,衝勢不可突然止住,西域人的鋼刀必定仍然可擊在大漢的腰背上,因此他擲向架住劍的西域人。 「哎……」架住劍的西域人叫,鋼刀已穿脅而入。 大漢感到手上一鬆,劍立即將刀架偏,人亦向右衝出,無形中腳下自移,「唰」一聲鋼刀從左脅劈下,左臂被劃傷一條血縫,皮開肉綻,假使稍慢半步,這一刀萬難躲開。 大漢旋身反擊,旋身的剎那間,看到先前架住劍的西域人正向下倒,看到西域人的腰脅插著鋼刀,也看到撲來的柴哲身影,不由恍然。出劍的瞬間,本能地向柴哲叫:「謝謝你,老弟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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