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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三一


  一連串暴響,人撞在樹上,發出了驚叫,也響起了樹幹折斷聲,樹枝倒下聲,亂成一片。

  逸雲晃身飛退,屹立場中,手中伏鰲劍光華熠熠,玉面上殺機未斂,俊目神光如電,凝視著紛紛射到的人影。厲岳的右手,麻木得不像屬於他自己的了。兇猛的反震力直衝內腑,氣血一窒,只感到胸腹空洞洞地,喉間一甜,眼前發黑,身軀被凌空倒震,撞在一棵白楊樹上。樹倒了,他口中的鮮血也噴出了。

  一代梟雄功臻化境的七星掌厲岳,以掌成名也栽在掌上,逸雲已存心制他的死命,他怎吃得消?也幸而他在前六掌上已知大事不妙,百忙中見機運功護住心脈,不然內腑定被震毀。

  人撞在樹上,樹倒了,他也倒在地下,虛弱地說:「這小狗太……太可……可怕了!他不死,天下無人可擋。」

  另一個飛退的人影是雲中鶴,他站在右面,正好迎著逸雲的伏鰲劍,只驚得毛骨悚然。他的輕功超塵脫俗,既然擋不住劍,送死划不來,想拔劍撤招又來不及,唯一的生路是退走,不等劍到,他就在劍芒前兩寸飛退,好險!劍氣徹骨奇寒,直透內腑。

  他自鬼門關上衝出來了,如果逸雲不全力對付七星掌,他也逃不出劍下,準會成為鬼門關的新客。

  他輕功到家,但由於逃得太急,也撞倒了一棵樹,驚叫了一聲,只覺渾身仍然發冷,劍氣似乎在胸前。

  「天!這人快得如同電閃,可怕極了!」他心中暗叫,身上冷汗直冒。

  正南飛射而至的人影,成半弧形將逸雲圍在瀕河一面。

  喝!人真多。南荒七煞,落了單的左曲老,咬牙切齒的朗月禪師,一頭紅毛的金毛吼,不多不少,十條好漢。

  逸雲心中暗凜,仍夷然無懼,心神一斂,六合歸一,臉上七情退去,換上了毫不帶表情的神色。

  「小畜生,聽說你能飛,今天咱們要看你怎樣飛去。」朗月禪師大叫,擺了擺已斷了一尺的小型禪杖。

  「把大爺的珍寶還我,大爺不剝你的皮。」金毛吼叫。

  「小輩!今天你死定了!判官已勾了你的名,枉死城的城門已為你而開。」追生大煞冷冰冰地說。

  逸雲不理他們,向瘟蠱七煞說:「瘟蠱七煞,是你用毒放在屍體上暗算我麼?」

  瘟蠱七煞避開他的目光,冷冷地說:「就算是吧!」

  「你記得在冥神佳城的地窟中,你答應我的諾言麼?」

  「老夫記得。」

  「你又使用我還給你的毒藥了,是吧?」

  「老夫只答應你不用以害人。」

  「所以用來害我麼?」

  「你當然不在此例。」

  「這個花子大哥的屍體,也不算麼?」

  瘟蠱七煞冷哼了一聲,大聲說:「老夫不是無信之人……」

  「事實上你已背信。」逸雲大聲打斷他的話。

  「那該死的傢伙已經死了,老夫方撤上毒藥的。」

  「誰下的手?」

  「你不必多問,反正不是老夫。」

  朗月禪師哈哈一笑接口道:「哈哈!那是佛爺略施薄懲,小意思。」

  逸雲掃了他一眼,仍毫無表情地說:「就算小意思吧!反正萬般罪惡你都敢承當。」

  「那就是了,你用不著多廢話。」

  逸雲徐徐舉劍,一字一吐地說:「你們是一個個上呢?抑或一擁而上?」

  「反正你必須一死,多少已無關宏旨,是麼?」金毛吼拂著長刀,惡意尖刻地接口。

  逸雲臉上泛起一絲極為冷酷,令人心中發冷的微笑,低沉而清晰地說:「求生乃是人之天性,我不責怪你們,因為以一比一你們必死無疑……」

  「住口!小畜生你臨死還敢狂言。」朗月禪師惱羞地叫。

  逸雲沒理他,繼續往下說:「你們唯一的生路,就是一擁而上。十二個人,哈哈!華某接下了。如果華某葬身此地,你們至少也要留下一半人,信與不信,立可分曉。」

  「咱們上!」金毛吼大叫,踏前兩步。

  逸雲似若未見,仍向下說,語聲突然提高:「上吧!看誰是留下伴我走上黃泉路的一半中之一。」

  連勉強站起的七星掌算上,十二個人全都心中暗凜,你看我我看你,似乎在分辨誰是那一半。

  「小畜生,臨死你仍在唬人。」

  「哈哈,華某絕不唬人,你們之中,任誰也接不下我神劍的一擊,群毆並不一定可佔便宜,這地方寬著哩!」

  「準備上!」朗月禪師叫。

  七星掌也掙扎著撤劍加入。雲中鶴遲疑片刻,最後一挫鋼牙,也撤下長劍。

  十二個人徐徐舉步,緩緩迫進。八把長的弧形刀,一支佛手筆,兩把劍,一根禪杖,向內舉起。

  逸雲發起乾罡坤極真力護身,留意左曲老的飛電鑽,屹立如嶽峙淵渟,伏鰲劍斜指,左手劍訣向吃血六煞一指,仍在廢話:「你,我曾說過,我不該救你。」

  吃血六煞低下了頭,沒做聲他又向追生大煞一指說:「在思鄉荒城,我認為你是個不失道義的兇魔,不失英雄本色,想不到我仍然走了眼。」

  大煞怪眼一翻,似要發話,但一觸逸雲的目光,話又滾回了腹中。

  逸雲又向朗月一指,語聲轉厲:「朗月,你要後悔還來得及。」

  朗月狂笑一聲,狠惡地說:「小畜生,你即使跪著叩頭,我也不會饒你,你死定了。」

  逸雲哈哈一笑,說:「你要不死,後患無窮。」接著一聲震天長嘯,向左閃電似射出,光華一閃,攻向朗月。

  朗月一驚,身形左閃,挫腰向側掠出。一杖急掃逸雲右側,急似驚雷。

  南荒七煞同聲怒嘯,飛撲而上。

  逸雲先搶朗月,本無意於他,在剎那間向左再飄,狂野地攻向最左的左曲老鬼。

  這突然的轉折,不但朗月一杖落空,反而阻住了南荒七煞。

  最右的金毛吼從空隙裏搶到,一刀急截逸雲後腰。

  左曲老一聲大吼,向右急閃,避開了正面,佛手筆攻出一招「花中吐蕊」。

  逸雲身形突升,半空中大轉身,向北急飄,伏鰲劍脫手飛射,劃起一道光弧。

  「哎……喲……」金毛吼首當其衝,臨危救命,向左急倒,手拼命向光華拍去。光華穿掌而入,直透臂骨,從左肩滑出,整條手臂分成兩片。金毛吼狂叫著倒下了。

  光華再向後飛,射向追生大煞。

  南荒七煞同聲巨吼,七把黑色長刀同向光華迎出。

  光華連發龍吟,合七人之力,將伏鰲劍阻住了,無儔的潛勁發出,雙方似乎勢均力敵。

  逸雲無法收劍,正向下飄落,足一沾地,閃電似前撲。

  飛電鑽一閃即至,兩枚落空,一杖擦過逸雲背脊,劃了一道三分深的血槽。

  逸雲只覺真氣浮動,血液翻騰,伏鰲劍力道突失,「錚」一聲龍吟,被七煞的無窮內力震得回頭飛射。

  逸雲受傷,但還能支持,去勢仍疾,恰好接住反震而回的伏鰲劍,一聲怒嘯,人向後急退,這些變故乃是剎那間的事。

  「糟……哎……」撲上的七星掌身手不靈,被一枚飛電鑽擦過左外肩,鮮血一湧,人向前仆倒。

  朗月禪師向逸雲的背影,傾全力拍出一記風雷掌。

  左曲老扔出飛電鑽,人向前衝,恰好與逸雲劈面相撞,逸雲來勢太快,急逾電閃,誰也來不及閃讓,除了拼死自保,別無他途。

  「砰」一聲巨響,兩人撞個正著。

  左曲老的佛手筆,由於已用了畢生所聚的全部精力,逸雲的伽藍禪功將大部分勁道震散,仍被貫入左脅寸餘,百煉精鋼的佛手筆,也折成三段。

  兩人相接,左曲老的身軀向後急飛,他的胸腔,被伏鰲劍劃開,肝腸外流,八方灑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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