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霸海風雲 | 上頁 下頁
四二九


  逸雲正想將劍飛出,先斷他一隻腳,但又怕對方拼死回撲,人死了豈不糟透?一聲叱喝,身形前撲,天心指再次閃出。也在這剎那間,赤煞陰婆搶救,左手大袖一揮,三顆朱紅色鴿卵大的珠子破空射到。

  真巧,一顆珠丸撞上了天心指力。「波滋」一聲輕響,橘紅色的火花四射,一股淡紅色的煙霧,分佈在丈外空間中瀰漫。那橘紅的火焰,似乎極為沉浮,在淡紅色煙霧中,隨風迴蕩,飄浮而不著地,久久方自行散滅。

  逸雲不知是啥玩意,只感到熱流四蕩,一股令人氣血翻騰的臭味,直往鼻端鑽,頭腦似乎有些多少暈眩之感。

  接著,又是兩聲「波滋」輕響,另兩顆珠丸,在他左右爆裂,那若有若無的火焰,已籠罩了五丈方圓之地。

  他大吃一驚,猛地提氣凌空而起,脫出了重圍,向旁飄落,仍感到些少昏眩。

  耳中聽到祁連隱叟嗯了一聲,便已暈倒,並非是被他的天心指所擊中,而是被火焰中的奇毒薰倒,人未倒地,已被赤煞陰婆所挾走。

  十匹鐵騎已狂風似的捲到,逸雲大吼:「快退,危險。」

  十匹馬左右一分,折向而奔,最外側的兩匹,突然一聲長嘯,砰然倒地。馬上的人一輕哼,扔弩丟盾翻跌下馬,叭噗兩聲,滾了幾滾方寂然不動。

  「好厲害!」奔出十丈外的八個人皆變色地叫。

  逸雲出劍入鞘,人似狂風捲到,雙掌連環拍出,人向前撲,抓起兩人火速後撤。遠出十丈外,方將人放下掏出兩包祛毒歸元散救人。

  在朱丸爆散處五丈方圓之內,那微薄的橘紅色火焰,逐漸消失,地面的沙石,騰起一股熱流,野草一一萎偃,但並未起火燃燒。

  青虹劍客阻不住金鷲,讓他溜了。

  賊人四散逃掉,青虹劍客也著手處理善後。

  共斃了五名青衣悍賊,活擒六名重輕傷的人。護衛中被金鷲射斃一名,摔傷兩名;被毒煙薰倒了兩名,雖被逸雲搶救及時,但也折了一條腿,受傷甚重,馬匹也死二傷三,傷的只好棄了。

  活擒的六人中,赫然有大腿挨了兩箭,右肩亦挨了一箭的左方雨。他被綑成一個粽子似的,見了逸雲破口大罵:「華小狗!報應快了,不久會被削皮抽筋,當你慘死之時,你會想起了大爺的話。你有種便下手處死大爺,要將大爺交與官府,江湖好漢將永遠不饒你。」

  逸雲淡淡一笑,說:「不打緊,以目前而論,江湖人本就要得我而甘心,華某必定將你交與官府。老兄,你等著凌遲。」

  「小狗,你如果是英雄,該讓大爺與你一決生死。」

  「有理由麼?」

  「大爺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,你該讓大爺有一次機會。」

  「閣下高姓大名?華某何時與你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?」

  「大爺左方雨,先父諱鈞。在太白山莊……」

  逸雲突記起老花子告訴他當年太白山莊之鬥,接口道:「哦,是祁連陰魔左鈞?」

  「你不該給大爺一次機會麼?」

  逸雲伸手將他身上的牛筋索解了,沉聲道:「殺其父復殺其子,天道不容。華某今日放你逃生,日後你如果同華某遞劍,那是你自尋死路,休怪我心狠手辣。滾!」

  左方雨咬牙切齒,突然左掌扔出,歹毒的寒魄誅心掌真力倏發,擊向逸雲胸前。

  兩人相對而立,相距不足三尺,如換了旁人,這一掌足以將胸膛擊穿。

  逸雲右手一揮,寒流四散,閃電似的扣住對方左小臂,向下一扭。

  「哎……」左方雨大叫一聲,半跪在地,面向上仰。

  逸雲面泛寒霜,厲聲說:「再饒你一次,凡事皆不過三,你該自愛些,咱們江湖人,爭名鬥氣或主持武林道義,隨時皆有送命的可能,只問理字,不問其他;殺人或被人殺,司空見慣。如果人人報仇為務,不問死因該與不該,普天之下,豈不成了血海屠場!華某警告你,饒你兩次,讓你再想想令尊生前行事,與在太白山莊時的情景是否應該。下次,哼!希望沒有下次,華某隨時恭候。你身上受傷不輕,張牙舞爪你是枉送性命。我已盡了江湖道義,你該走了。」說完鬆手。

  左方雨不敢不走,拾回了性命他已夠幸運,看了逸雲面罩濃霜的神色,他只好悻悻地走路。

  青虹劍客靜靜旁觀,這時說:「華老弟,這傢伙極為陰險,你放了他,後患無窮哩!」

  逸雲飛躍上馬,苦笑道:「在下行事,但求心之所安,有否後患,顧不了許多,咱們走吧!」

  人馬返回洛陽,途中逸雲向青虹劍客說:「主兇青虛子與謀刺王爺的兇犯,已有部分落網,在下已略盡綿薄。另一主兇與祁連隱叟,皆是江湖飄忽如魅的兇魔,如想緝搜歸案,誠非易事。請張兄將原因稟明王爺,在下因有要事要辦,已無法在洛陽逗留,日後如果可能,或許會將他們解送洛陽結案,但希望不大,至於金毛吼之事,在下將踏遍天涯,亦須將他找到,逮捕送至王府。」

  「華老弟,你不返回洛陽了?」老大沈剛急問。

  「在下須趕赴金陵,不再延誤,定於明晨啟行。」

  「華老弟,王爺寄望殷切,尚請至王府稍為耽擱,如何?」青虹劍客誠懇地說。

  逸雲微笑著搖頭,說:「張兄請勿怪在下直言。王爺為人陰險,鷹視狼顧,喜怒無常,可能是刻薄寡恩之人,日後結果難以逆料。在下不慣與官府往來,草野之人不知禮儀,也受不了拘束。再者……」他住口哈哈一笑,道:「那水閣中寸寸生險,不啻虎穴龍潭,萬一言語間衝撞了王爺,以王爺變幻莫測的性情斷論,在下也許永遠也出不了王府,也可能落個更悲慘的下場。」

  青虹劍客默然,一絲隱憂爬上了他的臉面。

  過了龍門陣,逸雲一躍下馬,將韁繩交到一名護衛手中,向眾人告別道:「在下另有要事未了,就此別過,王爺面前,請包涵一二。後會有期。」

  眾人也知留他不住,只好各道珍重,驅馬走了。

  逸雲閃在路旁樹林中,直待人馬去遠,方在衣下腰帶中取出一件輕綢青色長衫披上,重行上路。

  ***

  天津橋右,也就是洛河上游,那是一處極為荒僻的郊區,疏落的樹林與連天衰草,只有野狗在那兒出沒。間或也有人跡出沒,那是黑道小混聚會之處,距安樂窩不到五里地,便不屬城郊了。安樂窩沒有廂長,以外便稱為里,設里長為管轄,這兒卻是三不管地帶,誰也不管。

  已經申牌初了,申牌正他還有一處死約會,還有二十里左右的路要趕,在他來說,來得及。

  他未能事先早到一步,探看是些什麼強敵,憑七星掌和雲中鶴兩個人,怎敢冒險約他死約會,不消問,定然有其他高手參與,如無所恃,他兩人怎敢討野火?

  如果不是因祁連隱叟,他會事先前往踩探的,他不是個莽撞之人;此一耽擱,幾乎喪命在洛河南岸荒郊。

  這是一處瀕臨河岸的荒原,沿高高的河岸,生長著一叢橫柳與白揚,光禿禿的枯樹點綴其間,枯草及腰,狐穴鼠窩遍地,偶或竄出一兩頭野狐,或者掠下三五頭兀鷹,顯得這兒特別荒涼。與對岸古西宮的亭臺樓閣相較,那兒是天堂,這裏卻是地獄,滾滾的洛河,橫亙在天堂與地獄之間,也因為了有了這條河,方劃分出天堂與地獄。

  逸雲長衫飄飄,不慌不忙沿河岸而行,撥草分枝往上走,走了五六里還不見人跡。

  他凝神通天視地聽之術,留意四周的動靜,他的六識超人,白天裏兩里之內有人走動,難逃他的神耳,比獵犬強多了。在十丈內,匿伏的人如不是內家練氣高手,也逃不出他的耳下,端的六識通玄,耳力尤佳。

  他一面信步而行,凝神傾聽,神目如電,留意四周動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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