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霸海風雲 | 上頁 下頁
四二六


  銀鬚老人越過兩人走了,一面說:「早著哩!加上你那位會玩火的師兄,也禁受不起老夫一掌,免了吧!」說完,飄然而去。

  三角眼老鬼心中駭然,對方不但知道自己的身分,連師兄的來歷也難逃對方耳目,不由他不驚,他心懷鬼胎,便匆匆折入小巷中。

  他弄不清逸雲為何還會說話,要找地方先處治了逸雲再說,走了百十步,便想挾著人越院牆進入院內。

  正欲作勢縱起,突然耳中傳來逸雲清晰的語音:「喂!這是什麼地方?你要把大爺往哪兒帶?」

  老傢伙大吃一驚,右手一緊,要想將逸雲勾實,左手突出,要擊向逸雲心坎。

  可是他晚了一步,逸雲搭在他左肩的手,已制住了他的肩井穴,而且食拇指捏住了左鎖骨,炙熱如火的熱流,直透內腑,他如果想動,骨斷肉開完蛋大吉。

  「老傢伙,你最好別妄動。」語音又響。

  他怎能妄動?渾身力道盡失,真氣無法凝聚,一著輸全盤皆輸,他心中在狂叫:我反而落在他手中了!

  他後悔無及,語音又響:「你的功力已修至化境,足以稱雄武林。你後悔了,是麼?你不該太信你的迷魂毒煙,將我手攀在你的肩上,全身成了不設防之城,像是授人以柄,自尋死路。如果真動手,三五十招之內,我還不易將你制住哩!」

  老傢伙羞憤難當,轉頭向右肩上的逸雲看去。

  逸雲臉上泛起微笑,原來茫然的眼睛,神光一閃即靈活而清澈如深潭,正緩緩站直腰幹。

  「放開制我穴道的手,咱們憑功力一拼,三五十招之內,死的將是你而不是我。」老傢伙叫。

  「目前沒空,抱歉!對付你這種無恥小人,用不著多費神。閣下是九華山的什麼人?」逸雲微笑著問。

  「九華山虛雲觀青虛子。」

  逸雲心中一動,他曾聽老花子提到他們三個無惡不作的老雜毛,想不到無意中遇上了,便說:「哦!你們是來洛陽搶玉麟丹的。道爺,為何還不回山?」

  「用不著你管。」

  「為何要暗算在下?」

  「你殺了貧道的二師兄九華鬼虺虛雲子,要你償命。」

  「你怎認識在下是華逸雲?咱們未曾謀面哩!」

  「誰不知你是神劍伽藍華逸雲?」

  「道爺,用不著避重就輕,還是說了的好,誰指引你的?」

  「小輩,你絕不可能在貧道口中得到任何消息。」

  「是麼?我倒得試試。咱們走吧,這兒不便說話。」

  逸雲右手緩緩在青虛子背上爬行,連制督脈通脊骨的十二處大穴,手指向上一揮,經脈變形。

  他抽回搭在青虛子左肩上的手,改挽住他的右胳膊,轉身直奔王府。

  王府的大門外,謝韜已等了半個時辰,急得肚中冒煙,接到人煙消火滅。

  「咦!華老弟,這人是誰?」謝韜指著青虛子問。

  「九華山虛雲觀的青虛子,在江湖大名鼎鼎;在路上他暗算在下,被我擒來了。兄臺尊姓大名?」逸雲已記不起謝韜,所以詢問。

  謝韜一怔,隨即大笑道:「華老弟,你真是貴人多忘事,在辰州府城以及大珠臺盛會,你與周姑娘曾救了在下父子三人,且助在下得報大仇。在下謝韜,華老弟怎忘了?」

  「謝兄這一身官服岔眼,在下不敢相認。」逸雲只好藉口含糊混過去了事。

  「華老弟見笑了,兄弟身不由己。先父謝鑫,年輕時任職燕王駕下,官職是燕山中護衛副千戶,後入錦衣衛。兄弟因是世襲,無法擺脫皇家羈絆,無可奈何,華老弟幸勿見笑。」

  「小弟怎敢?謝兄是領小弟晉見王爺麼?」

  「老弟隨我來,王爺在密室久候多時。」一面走一面說:「昨晚將五更之時,來了兩個夜行人,侵入內殿……」

  「人抓到了麼?」逸雲急問。

  「一個侵入內府,自稱是山海之王,被兄弟協同青虹劍客張百戶截住惡鬥。來人身手了得,逃出西闕,另二人在外接應,被張百戶用白羽箭射中。可惜!箭中要害,立時斃命,冒充山海之王的人已經逃掉了。」

  「可認出死者的身分?」

  「沒人認識,就等老弟前來分辨。」

  兩人從偏殿進入內庭,在庭臺樓閣中穿折,不久到了一座水閣中,踏過一道九曲朱欄石橋,進入水閣。

  每一處角落,皆有全副戎裝的甲士隱伏的水閣在一座寬闊的活水大池中,四周花木扶疏,亭樓散處,這是早年的九龍池,可是已沒有往昔的氣魄了。

  水閣高有三層,六角玲瓏,佔地約畝餘,琉璃瓦,高飛簷,風鈴叮噹,內是雕龍畫鳳的大柱,外是白石樓花欄杆,雕花紫銅長窗,金碧輝煌,美侖美奐。

  六座閣門皆有勁裝護衛把守,戒備森嚴。王爺早已得到消息,叫青虹劍客與四名護衛在閣門相迎。

  王爺換了一身鴉青金繡便袍,仍佩著長劍。今天他似乎有點高興,臉上陰鷙的神情減去不少。

  逸雲將青虛子交與謝韜,搶前長揖到地。他不是不知跪拜的習慣。而是沒有跪拜的習慣。禮畢朗聲說:「草民華逸雲,依限如期投到。」說完再長揖。

  王爺知道這位草野奇人的性情,不以為怪,向閣內舉手虛引說:「華壯士少禮,本藩專誠等候多時,請進閣內一敘。」說完舉步入閣。

  「草民遵命。」逸雲在後跟入。

  閣中擺設著琴棋書畫,繡帷珠簾,顯然這是王爺養心的靜室,書案上金鯢鼎焚著龍涎,異香滿室。

  近北一面,八折的高大金屏之下,擺著一座雕花檀香案,案上無甚擺設,中間一張虎皮交椅,案旁是四座錦墩,向兩側並列。

  王爺在交椅上落座,含笑向左首錦墩舉袖虛抬,說:「壯士請坐。」

  「草民不敢。」逸雲躬身答。

  「華壯士,本藩易便服相見,意在彼此免受拘束。武林中人天性豪爽,壯士不會令本藩失望吧?」

  逸雲只好謝坐,側身坐下了,青虹劍客與謝韜,則在王爺左右分立。

  逸雲取下珠寶囊,擱在案上說:「昨夜冒犯王爺虎駕,草民罪該萬死;但為情勢所迫,尚望王爺恕罪。草民昨夜走後,聽謝兄說曾來了兩個夜行人,驚擾王爺虎駕,可否讓草民察看屍體?」

  「可惜走了一個,那人竟能深入寢宮附近,大出本藩意外;如無壯士臨行關照,他們可能成功了。帶屍首!」王爺不勝忿怒地叫。

  人還未帶上,逸雲已著手將珍寶囊打開,一面說:「上次在高泉山截留下金毛吼的包囊,草民特來呈繳,其中除了在陝州以六百兩銀票賣出一顆珍珠外,全在這兒。」

  囊一開,上千件奇珍全堆在桌面,寶光耀目,令人眼花撩亂。除昨晚已呈繳了的首飾盒外,另三個也在內,其中當然有沒有尾巴的玉麟。王爺的眼睛,頓現光彩。

  所有的人,全被這些珍寶驚住了。王爺用手撥動說:「這些東西並無大用,但價值千萬,金毛吼這惡賊,為了這些東西,不知傷了多少人命,造了多少孽。壯士對這些寶物,有何打算?」

  「草民請王爺行文於天下,使物歸原主。」

  「不必了,凡藏有珍寶之人,絕非升斗小民,壯士可留為後用。」

  「草民浪跡天涯,不需此物。如王爺不將物歸還原主,可否將其變換金銀,用之救濟貧民,也是王爺一場功德。」

  「好!本藩定然辦到。」

  「草民請求王爺,赦免太陽老店店東之罪。」

  「本藩即下令河南知府,立加釋放。」

  「謝謝王爺。」

  這時候,門外兩名護衛,已將屍首抬入廳中放下,並將一把寒芒閃爍的分水刺擱在一旁,行禮退出。

  逸雲一見分水刺,驚叫道:「是他!」。

  「誰?」王爺問。

  「死者叫弱水神龍駱嘯天,乃是祁連隱叟的好友。」

  謝韜一驚,急問道:「祁連隱叟宮寧麼?」

  「正是他!」

  「怪不得另一人劍氣徹骨奇寒,可能就是那老魔。」

  逸雲倏然站起,說:「他們現在龍門奉先寺左近匿伏,草民須追上他們。」

  「血案與他們有關!」王爺問。

  「八成兒是他們,因宮老魔與草民有殺徒之恨,他們今晨已離開洛陽,這些天他們住在永和坊關洛老店中。前晚出事,他們在店中即不安分,王爺可派人前往店中細查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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