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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二三


  兩人正是獨眼狂乞鄺昭,和師弟亡命花子尹成。逸雲從前與亡命花子稱兄道弟,花子曾替逸雲盡心力援救碧芸姑娘,交情深厚。可是眼前的亡命花子,在他眼中卻成了個陌生人,但在谷東主和中州三義口中,他猜出這狼狽的花子爺,定然是亡命花子尹成了。

  在一群護衛的押送下,推到殿前石階外。外圍,是一群雄壯的高大喇嘛。戒備嚴密,想搶人救人那是絕無僥倖可言,根本不可能之事。

  「如果想救你的同伴,跪下就縛。」王爺冷酷地說。

  逸雲突然哈哈大笑,笑完說:「好吧!人我也不用救了,有你這位王爺,與河南府的文武員陪死,他兩人在九泉之下,當能瞑目。」

  遠處的老花子突然大叫道:「老弟,快哉!動手!」

  「叭叭」兩脆響,一名護衛給了老花子兩耳光。

  逸雲左手加了一成勁,冷酷地說:「在你死之前,他們還有好戲瞧,王爺,你信是不信?」

  王爺只覺肩骨欲裂,一陣冷冰冰的寒流,突然傳遍全身,渾身不由自主不住打冷戰。

  身側的寶劍徐徐橫過身前,劍鋒的冷氣直迫胸頭。他畢竟也是惜命之人,心中早寒,說:「鬆手,你想怎樣?」

  「放人,咱們交換。」逸雲斬釘截鐵地說。

  「放下劍,本藩不在刀劍下談條件。」

  「錚」一聲卡簧響,逸雲將劍替他歸鞘,說:「放人之後,草民有下情稟告。」

  「還不放手?」王爺氣呼呼地叫。

  逸雲放了扣在他肩上的左手,一字一吐地說:「王爺如果想有所異動,休怪草民舉手傷人。」

  王爺緩緩轉身,冷冷地說:「有話你該說了,如果想免罪,那是不可能之事。」

  「草民不懼萬罪加身,用不著求免。先請王爺放人。」

  王爺轉身向下叫:「放人!」又轉首問:「如何洗清你的彌天大罪?說!」

  逸雲直待兩個老花子完全恢復自由,方向下叫:「老丈,能行走麼?」

  「老弟,受了些皮肉之苦,不打緊。」獨眼狂乞叫。

  「離開,快!」逸雲叫。

  「老弟,你……」

  「別管我。」

  兩老花子相顧變色,但只好向上抱拳行禮後退。亡命老花子尹成一面退,一面叫道:「老弟,老哥哥我有十萬火急的訊息……」話未完,武當的玄盛老道挺劍搶出,直撲亡命花子。

  謝韜與青虹劍客閃電似掠出,兩支劍截住去路。青虹劍客面色一沉,厲聲說:「道長,你在妄動?」

  「貧道怎算妄動?縱虎歸山……」老道寒著臉叫。

  青虹劍客打斷他的話,冷冰冰地說:「這兩人如被道長殺了,想想看,結果如何?王爺的安全重擔,是你挑還是我挑?貴派武當山門雖是太祖高皇帝敕建,但藩王的安全更為重要。可以說,貴派存亡續絕,在你這次輕舉妄動中便可決定,道長難道沒想到麼?」

  玄盛毛骨悚然,凜然後退。下面的逸雲亮聲道:「武當的雜毛們聽了,你們將後悔今晚的舉動,總有一天,你們會自食卑鄙無恥的惡果。」

  兩個老花子也向玄盛惡意地笑笑,亡命花子說:「牛鼻子,別得意,你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一檔,咱們走著瞧。」

  兩人轉身如飛而去,消失在府外街道中。

  逸雲直待兩人去遠,方探囊取出那盛珠鏈的首飾盒,打開蓋子遞到王爺面前,說:「這珠寶盒……」他將在高泉山追逐金毛吼,獲得大批珠寶的事略予敘述,最後說:「草民年方二十一歲,內庭珠寶失盜乃是六十餘年前的事,與草民無關,而且草民這次進入中原,身無長物,在蘭州因無錢付酒飯錢,大鬧蘭州府驚動肅王虎駕,此事肅王爺知之甚詳,可見……」

  王爺突然打斷他的話,向後叫:「傳蘭州來的信差。」

  不久,殿中出來了先前飛騎而到的信差,在階下俯伏叩首,朗聲稟道:「卑職甘蘭左護衛百戶徐忠,奉肅王爺令諭,以八百里驛傳致呈書信,並叩請王爺萬安。」

  「書信呢?」

  徐忠在懷取出書信,逸雲伸手一招,書信「唰」一聲飛入他手中,信手交與王爺。

  王爺吃了一驚,幾疑眼花,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方就火光驗封口火漆上肅王印記,折信細閱。

  他將信納入懷中,揮手令徐忠退去,向逸雲說:「你的話尚可採信,但昨晚的四起血案,你如何解說?」

  「不錯,昨晚草民確是進入洛陽城,進城已是四更天,恰好遇上中州三義沈家兄弟,鬧了一夜酒,天明方在店中分手。而洛陽城卻在一個更次中,出了四起血案,劫財劫色,連傷事主。草民已在友好的述說中,總算知道血案發生的概況。」

  「你否認一切所為?」王爺冷然問。

  「草民即使指天誓日,亦難令王爺見信,但請留意四起血案發生的時刻,與壁上的留字,看是否有吻合之處。草民敢武斷地說,四起血案絕非一人所能為,世間絕無在做案時,四處書寫張揚自己名號的傻瓜。」

  「哼!你武藝超人,怕什麼?」

  「草民不是鐵打銅澆之人,如不是因救無辜受累的朋友,絕不敢前來王爺虎駕。雙拳難敵四手,好漢亦怕人多,草民今天已受重傷,能否活著離開,全操於王爺手中。」

  王爺凝視著他,看到他嘴角的血跡,臉上也泛起了灰色,不由他不相信。沉吟片刻,說:「你對我無禮,我不會饒你。」

  「草民雖受內傷,亦不甘就死,將奮餘力闖出,還得找人陪葬。王爺如不見諒,草民亦無可奈何。」

  「要饒你不難,但得依我兩件事。」

  「王爺說說看,能辦到草民自當盡力。」

  「其一,留下做本藩的護衛,本藩委任你為中護衛百戶。其二,協力緝拿金毛吼與偵破洛陽四起血案主兇。」

  「草民身如閒雲野鶴,第一條件恕難應命。」

  「第二條件呢?」

  「草民理當盡力而為。」

  「那就留下,本藩不追究你今晚情急無禮之罪。」

  「草民今晚必須會晤好友,明日午後即叩府投到。」

  王爺向下環顧三匝,舉手叫:「各回原地,退!」

  燈球火把漸隱,人影紛紛撤走。逸雲向王爺長揖到地,正色道:「草民告退,請王爺珍重,因草民仇人滿江湖,意圖嫁禍之人,惟恐事態鬧得不大,可能潛入王府掀風浪,故請小心戒備。」

  說完,再施一禮,轉身大踏步下階而去。

  ***

  上谷老店前,獨眼狂乞叩門三下,店門倏開,出現了張著燈火的谷東主,一見門外站了三個人,驚叫道:「老爺子,華兄弟怎麼了?」

  老花子攙扶著逸雲,搶入店中說:「掩門,我已擺脫了追蹤之人。華老弟內腑受傷,領路,先至密室。華老弟受傷了。」

  進抵內房,姑娘聽到腳步聲,趕忙拉開房門。

  「周姑娘,別掌燈。」谷東主輕叫。

  三人進了房,門掩上後燈光一挑,如黛驚叫:「哎……雲哥,你……」

  「不要緊,內傷,我得行功調息。」逸雲虛弱地輕說。

  「雲哥,誰傷了你?」

  「少林五老,他們的功力好渾厚;加以我後來妄耗真力,內腑受傷。」

  老花子接口道:「老弟,你先到密室靜養。剛才共有三批人追逐我們,幸而他們道路不熟,被我們擺脫了。師弟,我們且在外戒備,看是些什麼人。」

  兩個老花子告辭外出,谷東主送逸雲夫妻倆進入密室,室中食物茶水俱備,料理一番後也告辭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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