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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八五


  同一瞬間,地底隱雷又響,石室在晃動,石縫的細屑被擠得紛紛下墜。他大吃一驚,火速貼在石壁穩住身軀,暗暗叫苦道:「老匹夫心存歹毒,要將我活埋在此了。」

  不久一切重歸沉寂,但仍有些少晃動地感覺,頂上石屑仍在間斷地灑落,危急已過。

  他必須爭取時間,擦亮火摺子,揀起一把鏽厚三分的砍山刀,縱至走道末端,奮全力猛攻石縫。

  刀插入石縫,剛運內力撬開兩刀。

  「轟隆隆……」地心雷聲又響,這次的聲勢最為兇猛,大地在撼動搖擺,似向下沉。

  在兇猛劇烈的震動中,煙屑四起,「轟隆」,他進來處的石壁倒了,接著石室紛紛倒塌,響聲震耳欲聾;地面下陷,頂上巨石下沉。他攻了兩刀的石壁,向下崩塌了。

  一陣勁風衝倒,他死中求活,拼命出雙掌向壁上推去,避免向這一面倒下,將自己壓成肉泥。

  他用了全力,加上自後捲衝而來的罡風,石壁倒下了他也被罡風衝飛,投入煙屑四起,碎石如雨的黑暗地道中。護身真氣衝得開小石,卻擋不住大石頭,他渾身血流如注,踉蹌著摸向洞壁,見空就鑽,最後終於力盡,倒在一處堅壁之下,被碎石灰泥埋住了下半身,奄奄一息,只有一口氣在了。

  不知經過了多久,他悠然清醒,大地寂然,萬籟無聲。他掙扎著撥開土石站起,蹣跚著向前摸索而行。

  他內外傷都不太嚴重,但精力全失,渾身是血,沾滿了沙土,烏竹杖早已不見了,兩手空空,有點轉動不靈。

  求生之念支持著他,跌跌爬爬向前摸索。

  經此一劫,上層的地下宮殿,大都被毀,大部分的甬道已被阻死,但也重新開了不少甬道,只是有些可以通行,有些卻通向下層深不可測的深淵。

  老花子摸索了幾條絕路,最後找到一條殘破的裂縫,便向前掙扎著爬去,一步步艱辛地移動。

  ***

  在另一端,南荒七煞本來陷在一處密室中,地層陷落,他們失散了,多少負了些小創傷,也正在分頭覓路出困。

  而藍衫隱士和天毒冥神,也同樣地被困在大殿之下,所有的出路皆被堵死,他們正瘋狂地挖掘通路,要設法出困。

  右左二曲,也在另一角落下拼命。

  鐵爪神鷹五個人,已有兩人被壓斃在內,他和夜遊神是一路,正向未知的黑暗中爬行。

  銀劍飛虹張天祿,走另一條夾縫向裏爬行,他倒霉,剛好爬向獸窟之中。

  獸窟已經七零八落,大部分猛獸已被壓斃,其餘的正瘋狂地亂竄,各尋生路。

  銀劍飛虹的左手,小臂已裂開了一條血縫,皮開肉綻,流了不少血。他正用右手推開一堆大石,從一條縫隙中擠入。

  沒有任何光線,全憑鼻覺摸索,向有清新空氣之處找出路,生死皆付之於天命。

  他鼻中嗅到刺鼻的腥臭,同時也嗅到了血腥,他想:這兒定然有人被壓死了。但腥臭之氣特異,他感到極為陌生,心中暗凜,腳下略一遲疑。

  夾縫稍寬,沒有任何動靜。他悄悄地邁出兩步,腳下觸到些軟軟綿之物。他伸手俯身一摸,摸了一手鮮血,卻是一具死屍,似乎胸開腹裂,冷冰冰地,鮮血凝結了,死去很久啦!

  他不知是誰,但懷疑是自己的同伴,擦乾手上的黏膩物,掏出火摺子擦亮了。

  火光一閃,他心膽俱裂,身側出現一個身高八尺,渾身長毛,沾滿了鮮血和沙土的怪物,伸出一雙樹幹的毛爪,突然將他抱住了。

  他扔掉火摺子,全力擊向怪物的腹肋,「蓬蓬」兩聲,如擊盔甲,他自己已到了怪物的懷中,抱住他的毛爪,像兩把大鐵鉗,幾乎令他骨碎肉散。

  他大叫一聲,屈身出腿,撐在怪獸腹下,拼命一蹬。

  怪物發出一聲沉重的咆哮,向前仆倒,把他壓在地下,像倒了一座山。

  他感到怪物的巨爪,已經收緊了,爪尖直扣入他的腰肋內部,真氣四散,渾身一陣痙攣,骨頭吱吱作響,身軀裂開了,他也人事不省。

  怪物正是巴山人猿,它受了重傷,火光一閃,發現了人,獸性大發,撕裂了銀劍飛虹,它自己掙扎了許久,方爬起貼壁爬行。

  不遠處一條岔道中,南荒七煞的老六吃血六煞,正渾身浴血,手提黑色弧形刀,正踏著亂石浮土,一步步向甬道上摸索而進。

  他對面一條夾縫中,老花子也在排土推石緩緩而來,距甬道已是不遠,可能兩人要碰頭。

  巴山人猿四足著地,貼著壁根堆積的土石,沿甬道緩緩爬動,呼吸聲隱隱可聞。

  三方面對進,逐步接近,誰也看不見即將前來的危險,都有些兒神智不清,麻木不仁了。

  吃血六煞第一個先到甬道,仍向前摸索。他不知道危險在他的前面,只知向前走。他摸到了半倒塌的石壁,也發現石壁上有一條二尺的裂縫,裂縫中氣流向內灌,顯現那兒有出路。

  但他不敢浪費精神,裂開的石壁,怎能找到出口?他必須由風向來處找出路,便向左一折。

  他發現這是原先建就的甬道,該有救了,由這兒必定可以找到門戶,出困之期不遠。

  爬了兩步,突聽身後有跺踏碎石的足音,便倏然站住,火速轉身。

  「什麼人?發話,以免自誤。」

  足音停止,沒人回答。

  他徐徐伸出弧形刀,貼壁將身形隱起。自從七人背著一個女俘虜,進入這古怪陵墓時,他們全都心驚膽顫,被人誘入石室,上天無路,入地無門。他們知道,這兒有高手隱伏,在等著要取他們的性命。

  天毒冥神在對付山海之王和老花子,並接待藍衫隱士,無暇處置七煞,算他們走了好狗運。等到山海之王擊毀地柱,地下宮殿沉淪,七煞在百忙中各自逃命,還不知是何道理,還只道陵墓主人在計算置他們於死地呢!

  七煞把陵墓主人恨入骨髓,要找機會出口怨氣。他們不知地下的石窟中,到底有多少人,反正是敵非友無疑問。由於他們已經分散,地道又暗,恐怕是自己兄弟,所以吃血六煞未搶先動手。

  沒有人回答,是老花子和巴山人猿,三方面相遇了。

  老花子剛從壁縫裏跨出一步,便聽到左右都有手足爬行之聲,驚得血液下沉,趕忙縮回腳,貼在壁縫中向外側耳傾聽。

  不錯,是南荒七煞之一的口音,咬字生硬像是外國人,他一聽就知不妙。論功力,他有自知之明,接不下這些老魔三招二式,何況目下精力消耗極巨,身上傷痕累累,赤手空拳,出去豈不是白白送死?

  他匿伏不動,但巴山人猿卻不聽人話,反而聽到人聲,獸性大發。人猿傷勢不輕,行動未免遲滯,正逐步向前爬,想支起上身撲上。

  要支起已受傷的沉重軀體,十分費力,它便利用前爪摸索著洞壁借力。毛爪一伸正伸向壁縫中,也恰好摸向老花子的腰肋,如被抓住,哪有命在?

  在千鈞一髮間,吃血六煞突然大吼道:「是陵墓主人麼?納命!」聲落,火摺子倏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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