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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一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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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海之王探囊取出兩包藥散,把蔡敬恒放下,倒一包入他口中,取過脅下水囊灌他兩口。再去救姑娘。他一面倒水入她口中,一面說:「你還能說話,不知是何種毒藥,能否救你們,看你們的造化。」 姑娘一直盯視著他,目不稍瞬。他一接觸她那神秘的目光,只覺一陣昏眩,手也開始抖動,急急地甩動腦袋,水流了姑娘一頭一臉,他煩躁地叫:「別用那種眼光瞪我,別……」 「噗」一聲水壺從他手中落下,他忽然站起,以手猛烈地拭抹臉面,踉蹌著後退。 老花子抓起水壺,關心地急問:「老弟,你……你怎麼了?」 這時,蔡敬恒已經翻身坐起,茫然地看著後退的山海之王。山海之王情緒逐漸穩定,仍用手蒙面,說:「沒什麼,我怕她的眼光。」 「為什麼?老弟。」老花子站起問。 「不為什麼,我似乎曾經見過這種眼光,便感到煩躁和昏眩,甚至有迷亂之感,怪事!」 老花子大踏步走近,扣住他的手臂,沉聲道:「你說過,你不知道你的身世,不知三年前的事。老弟,想想看,也許你會想起了些什麼。」 山海之王搖頭苦笑,說:「沒有用,腦中太過混亂,剛才的迷亂已經消逝了。」 老花子向地下的姑娘叫:「婉丫頭,站起來,幫助他,用剛才的眼光瞪住他,也許你能助他恢復記憶。」 「花子伯伯,我站不起來,脅下和……仍有麻痹的感覺,也許是有暗器在內。爺爺,請扶我起來好麼?婉兒願幫助他。」 山海之王手一探,將老花子震開,叫道:「不!我不要任何人幫助。小丫頭定是中了老鬼婆的毒針,可用內力或磁石吸出。老丈,我們走,他們該到了。」說完,大踏步轉身走了。 老花子轉向神劍蔡敬桓說:「敬恒兄,等會兒最好不要直接向山海老弟遞劍,不然解圍贈藥之情義,將付流水。老花子雖深知山海之王老弟的為人,但有時碰上他迷亂,亦無法可施,再見了。」 「鄺老哥,他真的不知自己身世?」 「是的,早些天他方從仙海進入中原,對自己的事茫然無知,自認是野人,山海之王的封號,就是山海的人叫出來的,仙海海心山的仙海人屠,就是他趕跑的。我得走了,珍重!」說完,一閃而逝。 「這是個怪人,功力深不可測。」蔡敬恒搖頭浩嘆,向孫女兒走去。 小姑娘側身坐起,說:「爺爺,我們是否立即撤回?是否真和山海之王……」 「撤回那是無可避免之事。」 「他功力奇高,要是向我們下手……」 「傻丫頭,不可以離開他遠些麼?這人目秀神清,鼻正頰嫩,如果整髮剃鬚,定是個英俊的年青人,怎會是野人?真怪!」 *** 且擱下這面的事。天璿子一行人,終於闖過重重危機,出了密林,越過無常嶺,降下石龍谷的乾涸河床。 老道們傷亡近半,派來接應的人,幾乎全葬送在無常嶺,大援已失,不由他們不膽戰心驚。 降下河床,滿以為此行險阻當解除大半,對方在無常嶺死傷慘重,該不會再來啦,可是前面不見接應的人,後面傳信的人也蹤跡不見,看來他們已被遺忘在這危險旅途中了。除了護送他們的鬼神外,沒有可資援手的人了。 搖光子和崆峒炁罡老道走在最先,剛通過河床,山轎也剛到了河床中間。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一陣震天狂笑,在上游石叢中飛起,令人聞之心血下沉,汗毛直豎。 「亮陣!」天璿子亮劍沉喝。 灰影連閃,路旁叢草中,飛出兩條人影,以迅捷的身法,猛撲山轎,寒芒閃爍,向兩側揮掃。 左側是天權子和崆峒炁極道人,一聲怒叱,長劍暴起千朵白蓮,迎著灰影攻去。 「錚錚!」四劍相錯,兩老道果然名不虛傳。 「哎……呀……」兩聲令人心弦繃緊的慘叫,從灰影口中發出。兩老道一招傷敵,劍楔入灰影左右胸,轉腕順勢一跳,兩灰影飛越轎頂,遠出三丈外,「噗通通」水花飛濺,落入潭水渦流之中,瞬即不見。 山轎停下了,死屍和傷者放下了,劍撤出了,二十餘名高手列陣了。他們神色肅穆,準備接受行將來到的慘烈廝殺,將命運交到劍上,將生死置之度外。他們知道,這一次的激鬥,像是一次孤注一擲的豪賭,賭注是自己的血肉和生命,該到揭底牌的時候了。 梟似的狂笑未絕,正北河床上游,突然響起清越的玉簡聲,接著傳來宏亮的朗喝和禪唱:「無量壽佛!」 「南無阿彌陀佛!」 本已陷入絕望境地的二十餘名道俗。突然精神一振,雄心再起,生機轉旺。天璿子哈哈一笑,豪氣飛揚地說:「快,清鬥場。掌門仙駕與少林的道友來了。」 人影疾閃,劍氣飛騰,附近的草木和石塊,立即折偃和飛走。 同一時間,左前後三方,現出許多奇形怪狀的老少男女,三方面合圍。 前面,是藍衫隱士為首,人數稍少,金旗令主站在左首,右首是蒼龍二老,後面是六名精怪一般的高年男女。他們人數雖少,卻是實力極強而可畏的一群。 左方佔主河谷的人最多,為首的正是黑道盟主,桐柏山山主懾魂鷹君太叔權,陰司惡煞夫婦,老龍神鮑懷仁,左右二曲,還有天聾矮叟……一大群,其他十餘名男女,全是三山五嶽的巨孽強豪,皆算得一流高手,無一弱者。這些人中,有一個體態豐盈,美麗照人,穿了一身緋色勁裝,令人見了心動神搖的少婦,特別引人注目。這女人年紀像是二十來歲,實際上不止這麼多,在江湖中,算起來名頭也不小,提起了縹緲春鴻太叔霓裳,凡是江湖朋友,大多耳熟,可是真正見到她的人不太多。 太叔權本人絕非好色之徒,但在他創業之初,行腳天下,在刀山劍海中拼生死,在鬼蜮江湖裏浮沉,偶或失意或心情苦悶之時,免不了有生理需要的調劑。有一年,他浪跡福建建寧府,邂逅了一位建寧府名武師的愛女。那時,太叔權還未正式躋身黑道,也懷有滿腔熱血,在江湖行俠仗義,幹些劫富濟貧的勾當,人也年青,臉蛋也沒有現在可怕。兩人一見鍾情,情根深種,雙雙墜入愛河,便在老武師的主持下,兩人完成婚禮。 一住三年,小倆口十分恩愛,鶼鶼鰈鰈羨煞了不少人,這是他倆一生中最輝煌燦爛,最值得懷念回憶的三年。 可是好景不長,世間不如意事十有八九,歡樂短暫,怨恨卻久長。當太叔權返回湖廣定省親友途中,途經建昌府,打抱不平痛懲了建昌一霸周一豪,引起了瀰天大禍。到了南昌府,立即受到江西白道群雄的圍攻,身中十二劍,肋背鏢箭不下十枚,渾身浴血,眼看要被剁成肉泥之際,天不絕人,來了一個兇魔救星。這人就是他後來的師父,天目山蕩魄天魔田炫。 蕩魄天魔為人尚殺而心狠手辣,一生行事全憑當時的喜惡而定,殺起人來人性泯滅,但碰上他高興時卻是一個血性男兒,他眼看二三十個英雄豪傑,竟圍攻一個垂死的少年人,一時火起,大開殺戒,在他那古怪的懾魂劍下,宰掉了三分之二,救了太叔權,帶他回天目山,收他做唯一的傳人。 從此,太叔權整個人變了,變得陰沉險惡,心狠手辣,人性漸漸泯滅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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