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霸海風雲 | 上頁 下頁
二六六


  右面,兩位壯年大漢緩緩拔出八卦金刀,目閃神光,臉上每一顆細胞都凍結了。

  後面是功力最高的兩個白髮老人,他們一個手持著烏光的鳩首杖,一個手上是一把光華如電的寶劍,微發龍吟,迎風嘯鳴。

  八個人誰也沒做聲。山海之王也像個啞巴,只有山下的急促蹄聲,打破四周的沉寂。

  九個人默默相對,空氣也似乎凝結了。

  持鳩首杖的白髮老人,距泉亭附近,亭中石案上,放著山海之王的破爛包裹。他悄悄的斜移兩步,毫無聲響,徐徐伸出鴻首杖,想挑起包裹。

  手剛伸出一半,驀地傳來山海之王的沉喝:「別動我的包裹。」

  老人一怔,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轉首一看,山海之王那巨大的背影,並未移動,自己的功力可說已登峰造極,如此輕靈的舉動,仍被對方發覺,而且他並未回身,相距五六丈外,這似乎是不可能之事哩。

  稍停,他盯視山海之王的背影,鳩首杖再次徐徐伸出。

  他心中在暗忖:「我不相信你也竟會具有天視地聽之術。」

  不信也得信,手伸出一半,山海之王的語音又傳到:「老頭兒,我叫你別動我的包裹。」

  老人這才嚇了一大跳。另七人也臉上變了顏色。

  老人心中一發狠,突然左手疾動,鳩首杖已行將挑到包裹,快如電光石火。

  驀地裏,眼見山海之王鬼魅似的身形半轉,快得肉眼難辨,一截褐色淡影電閃而來的襲向老人胸前。

  老人如果想鬥氣挑起包裹,他自己將傷在褐影下,這虧老本的買賣不做也罷,猛地一錯肩,鳩首杖急揮,真力倏吐,斜截褐影。

  「啪」一聲暴響,截住了,褐影斜飛,跌落丈外。但飛行的方向並非是擊走的方向,錯了一個小角度;這證明了他這一杖,並未能完全控住褐影。

  他自己感到一陣奇猛的反震力,由鳩首杖傳到肩上,不由自主向後一晃,馬步幾乎浮動。

  褐影靜靜地躺在草地上,竟然是山海之王木棍的上端五寸,是用指力硬生生截下來的,緬鐵合金打造的鳩首杖,竟不能將一段木頭擊碎,怪哉。

  老人倒抽了一口冷氣,臉上變色。

  山海之王仍是那半轉姿態,向他兇狠地說:「老頭兒,你再動我的包裹,休怪我心狠手辣。」說完,倏然轉身。

  左面喇嘛僧忍不住了,橫杖大喝道:「小伙子,姓什麼?你知道你在對誰撒野?」

  「我,山海之王。誰管你們是誰?哼!」

  「小輩,你狂吧,等會兒你粉身碎骨。」

  「和尚,粉身碎骨應該是你。」

  大喇嘛一聲怒吼,衝進兩步。

  山海之王冷然一笑,木棍尖徐揚。

  「匝哈大師請稍待。」快到鬥場的肅王在馬上叫。

  匝哈喇嘛只好後退,切齒道:「小輩,等會兒咱們算。」

  「和尚,我等著。」

  馬飛躍而來,馬未剎蹄人已凌空而下;別以為肅王是個世襲王爺,定然是個只會魚肉百姓的乾蟲,像其他藩王一樣,除了女人金珠以外不辨禾韮,這位王爺不同,不然就不會威鎮西北。

  兩個小後生騎術也夠俊,像兩朵綠雲,悠然而降,輕靈飄逸落地點塵不驚。

  「好俊的騎術!」山海之王笑著叫。

  肅王踏入鬥場,兩個喇嘛向裏一靠,左右護翼。他揮手叫他們退,向山海之王點頭笑道:「過獎過獎。你,一根木棍退五十鐵騎,飛騰電掠飛越六丈城牆,視箭雨如無物,值得喝采。」

  四名護衛也到了,伴著兩位少年人隨肅王前行。

  匝哈大師急道:「王爺,請勿輕身涉險,這狂徒功力奇高……」

  肅王含笑搖手,道:「他不是糊塗人,別擔心。」

  山海之王笑笑,點頭道:「我當然不糊塗,你是肅王爺?」

  「狂徒無禮,罪該萬死!」一名護衛怒叫,拔劍便待衝出。

  肅王一揮,護衛後退,他在山海之王前丈餘站住,虎目打量他半晌,點頭道:「你說對了。你是山海之王?」

  「你也說對了。」

  「貴姓?」

  「無名無姓。」

  「壯士,本藩以至誠相詢。」

  「王爺明鑒,草民生長山野,身世不明,確是無名無姓。」

  「哦!壯士在哪兒得意?」

  「談不上得意,我生長在庫庫淖爾山之間。」

  肅王臉色一變,道:「你是仙海人屠容老賊的爪牙?」

  山海之王大笑道:「仙海人屠已亡命兩年了,目前仙海已是世外桃源。」

  「怎麼?他已亡命兩年了?」

  「是的,我把他們全趕走了,並感化沿海十餘種化外蕃民,平安相處永不紛爭,所以他們叫我山海之王。王爺不怪罪我狂妄嗎?」

  肅王豪放地大笑,道:「壯士傲嘯山海,足以配稱此號。本藩部將報稱,說壯士在本城作亂,可有此事?」

  山海之王臉色一沉,道:「草民久居山海,偶動遊興至中原一遊,以觀中原風物,原不知中原規矩,在鳳翔老店付不出酒資,怎算得作亂?哼,倒是在橋北傷了關西陽三爺的駱駝,陽三爺帶人在大街行兇,草民豈能束手就擒?如果說這也算得作亂,王爺瞧著辦就是。不過草民得先聲明,憑你們這些人……」他用木棍向四周一指,冷笑道:「哼!再加一倍也不行,我要走就走,要留就留。」

  他說得太狂妄,八個人加上四護衛,全都勃然大怒,不約而同跨進了兩步。

  肅王轉身向一名護衛耳語半晌,臉色漸變。

  護衛行禮倒退,道:「卑職定能辦到。稟王爺,如果老狗膽敢拒捕,卑職可否就地格殺?」

  「由你全權處理,不過我倒想看看他背後撐腰的人。」

  「是,王爺。卑職即行前往。」說完行禮倒退,在三丈外轉身飛身上馬,向山下奔去。

  最小那位少年突然發話道:「稟父王……」

  「胡叫甚?」肅王輕叱。

  「爹,那老狗的底細孩兒知道。」

  「不許多嘴,回去再說。」又向山海之王道:「壯士豪氣可嘉。本藩已知概況,不怪你。」

  「謝謝王爺。」

  肅王附耳匝哈大師低語。和尚不住點頭,突用傳音入密之術傳向一旁的紅衣老道;老道又傳向同伴。

  八人全都點頭。肅王向山海之王笑道:「壯士,本藩有一事相商,望能見允。」

  「王爺請說。」

  「壯士請看,這八位武林前輩英雄,乃是本藩師事貴賓。壯士可敢與八位前輩印證一二?」

  山海之王豪放地笑道:「草民敢不如命?」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