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霸海風雲 | 上頁 下頁 |
二四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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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孩子,水源枯竭,並在火場之中,即使能救出,唉……」這是她母親的回答,最後是一聲深長的嘆息。 之後,由龍吟尊者出面,為已死去的寄名弟子,向她的祖父求親。 她只感到天地茫茫,眼前一片模糊,任由長輩們安排,麻木地完成儀式,披上了白衫,離開了火場。 三年餘了,好漫長的三年!她就是這樣過去的。 舊地重臨,眼前,她似乎感到烈火仍在燃燒,小冤家的嘯聲如在耳畔。 她尖叫一聲,仆倒在地。 晨風微凜,掠過荒涼的廢墟,掠過她的身軀,馬兒在一旁搖頭踢蹄,甚不安靜。 她跪伏在地,似乎在暈眩中。 廢墟中,塌牆殘垣裏,突然升起一個黑色的人影,鬼魅似的冉冉再現,向她跪撲之處,無聲無息地飄來。 *** 在洪荒古谷上嶺脊,野人山海之王,正以奇快的輕功,在山林間飛掠。送葉若虹主僕下山之後,他回頭趕回庫庫淖爾──也就是仙海。 他對那兩個陌生人有點依依,卻又不願和他們親近,也許他確認自己是野人,先天上便與漢人有點隔閡吧! 他對自己的身世十分茫然,腦海裏是一片空白,從三年前知道人事始,第一個他發覺的人,是一個蒙族的老年人,向他嘰哩咕嚕說著他聽不懂的特殊語言。 他發覺自己到了一處完全陌生的環境了,四周,是一些插天奇峰,左近是些木屋和形如小屋的皮帳篷。不遠處,是個水色碧綠,煙波浩瀚的大湖,約有七八百里方圓,看去並不大;因為四周有遠遠青山和雪白的峰頭襯托,所以不顯其大。 言語不通,他只好自謀生活。起初,他生活在湖畔村落附近,與蒙人相處,倒還平安無事。 他的身上,帶了一把晶芒四射的小劍,黃色的劍鞘,其冷徹骨。除此之外,一無所有。 他對外界一切陌生,但自小養成的言語和本能,並未遺忘。之後,他逐漸發現自己有一身奇異的功力和體質,他的本能逐漸被自己發掘出來了。 人對自己的過去,也許能遺忘,但對從小到大,日夕致力於某一件的工作,卻不易遺忘。漸漸地,過去練功之法,逐漸在腦海裏映出,他也就逐漸成了超人。 山海之中,食物易尋,他又不畏寒暑,衣食無虞,思想單純,除了獵食,他便練功,所以功力精進,連他自己也不知到了何種程度。 他一住半年,漸漸開始與蒙人接近,語言的隔閡逐漸消除。他去找第一眼所看到的老蒙人,可是老人家已在他自謀生活之後兩月,病死在帳篷裏。 老人留下了一子一媳,和兩個孫女兒,還有一個二十三歲大的孫兒。 他找到夫婦倆,詢問他因何醒來時會倒身在他們的帳篷中。但一家子皆不知其然,只說老人隨商隊人關進入中原,返回之時見他倒仆路側,渾身衣服焦黑。老人家慈心大發,將他救回庫庫淖爾。 小女兒並交給他兩隻百寶囊,一大一小,大的裏面藏了玉瓶和雜物,瓶中是些他不知道的丹丸,小的外面繡了小鳳兒,內分三層,盛著些米穀豆類。 據小女兒說,這是他身上留下之物,物歸原主,請他收下。 他收下了,藏在不遠處自己在山林中的居所中。從此,他不再去思索自己的身世,決定在這山海之間,安靜地終老其間了。 在庫庫淖爾周圍,有多種民族,為了漁獵之利,經常有搶奪地盤而械鬥的慘劇發生,所以各族之間,世仇不解,加以各族的人,獷野粗豪,好武成風,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並非奇事。 更嚴重的是,海中有一座海心山,山上住了幾個奇形怪狀的老少,每半年派人到海濱各處村落徵收釐稅;不付的人,將有橫禍飛災,而海心山周圍的五十里海域,絕不許船筏接近,誤入之人,定然沒命。 海心山,是海中最大的一個島嶼,稍近南岸。往昔,海中有龍出沒,土民冬天將化馬放置島中,取龍種龍氣而成胎,如果有馬受孕,小馬出生後將是異種龍駒。隋朝時,吐谷渾的名駒「青海驄」,就是用波斯草馬放置海心山而得的龍種,日行千里兩頭見日,在當時極為有名。 至於海中是否有龍,誰也不知真假,反正海心山這塊聖地被人佔去,土民恨之入骨,而土民飽受凌虐之餘,曾經聯合反抗島中派出勒索子女金帛牛羊之人,可惜一敗塗地,死傷枕藉。慘烈的報復,令土人心膽俱寒,不復妄想,只有甘心忍受了。 野人除了身材偉岸之外,無甚奇處,由於他並不和土民爭地和爭海,而且整日裏笑容可掬,人又英俊,與土民相處甚歡。尤其是蒙人家中兩個小女兒,對他極為傾心。蒙人對男女之防極為隨便,他們沒有禮教的束縛,少男少女熱情如火,狂歌醉舞,全是少年人的天下。 可惜野人自問不出身世後,極少往村落中走動,他有他的天地,高山峻嶺來去自如,偏僻的湖灣任由戲水,不時帶些飛禽走獸作為禮物,送與蒙人一家子。 他不知怎的,對那兩個女娃兒深為恐懼,每當他和她們相處之時,他似乎心中通過了一陣震顫,似有一種神秘的異物,觸動了他隱藏在心靈深處的一處創傷,腦中更會混亂起來,一些稀奇古怪的模糊形影,擾亂他的神智,令他心緒不寧,甚至會驚跳而起。 附近的少年子弟,水性和騎射,都有超人的造詣,膂力可制奔馬極為平常,他們不知野人身懷絕學,只當他平常人看待。 久而久之,他真正成了野人了,下身只穿一條虎皮短褲,連小劍也用虎皮加了一個外鞘。至於百寶囊,他收藏很好,從不放在身邊,因為他要下水嬉遊。 終於有一天,海濱起了騷亂,他的「山海之王」名號,就從這次騷亂而來。 這是一個六月末的艷陽天,他到這兒快一年了。 一早,他將披肩長髮挽在頂端,理了理亂糟糟的嘴上短鬚;自從到了這兒後,蒙人大多有一嘴好鬍子,他也模仿他們,留起不像鬚而像毛的鬍子了。 他到了木屋外,吸入一口長氣,經過一個時辰的練功,精力充沛。他倏然拔出短劍,突向五丈外急掠而過的一隻山雀脫手飛出。 光華一閃,山雀腦袋落地,小劍繞了一道半弧,他跟蹤掠出,小劍突然向左一飄,飛回他的左掌心。 「唔!收發可以由心了,可惜只能遠及五丈,太近了些。」 他長嘯一聲,山谷回音不住震盪,轉身入室,挾著一頭半死的斑豹,向遠處三座山峰外的海濱掠去。 他要將斑豹送給蒙人夫婦倆作為禮物,到得正是時候。海濱村落中,亂得一塌糊塗。 在臨海那座山峰的腰裏,他已看清了情景,一陣狂掠,他到了村落邊沿。 人聲驚呼,內中赫然有那兩個蒙族姑娘的尖叫聲。他丟掉大豹,一聲長嘯,衝過了村屋,到了人聲驚叫處。 人聲被嘯聲所驚,稍一寂靜,他已現身在人叢之間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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