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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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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二十九章 洪荒野人 光陰似箭,日月如梭,三年了!有些人感到歲月如流,但在另一些人的感覺中,卻又是那麼漫長。往事,是那麼遙遠,縹緲如煙,好漫長啊。 百花谷群仙閣後,建了一座小巧的白色小閣。三月裏,谷中成了花海,奇香陣陣,中人欲醉。但在這座小閣左近十丈內,沒有一株花草,只有無數碎石,零落地散佈其間。十丈外,是高有四丈的圍牆,將小閣與外界隔絕了,僅有一座綠色的小門作為出入之用。 小閣向東一扇小窗內,不時可以看到裏面幽暗的光線中,端坐著一個蒼白色的人影。這人影,經常一坐就是一整天,除了偶或可以聽到一兩聲極為悠長而令人心弦顫抖的嘆息外,整個小閣像是九幽地府,沒有人聲,沒有笑語。 那蒼白色的人影,像個幽靈,一身白衣裳,長髮垂膝,原是美好的秀臉,蒼白得可怕。白天,這白影凝坐在窗內暗影中,像一座化石;晚間,閣中不時響起輕微的履聲,自夜幕深垂直至黎明,往來蹀躞。 這天午夜,一個綠裙曳地的少女,沉靜地走近小小的木門,伸出纖纖柔荑,輕輕將木門推開,微喟一聲,輕靈地進入了小閣。 不久,閣中響起了以下的對話: 「七妹,為何來打擾我啊?」聲音微弱,似在嘆息。 「五姊,你何必如此自苦?雲哥地下有知,九泉怎可安心啊!」 「七妹……」聲音咽哽住了。 「三年了,多漫長的三年!」 「不!前情若夢,卻又似在眼前,三年並不長。」 「五姊,我有一件不太好的消息告訴……」 「不必了,任何消息皆與我無關。這一生,我不會離開這座閣樓,讓我清靜些吧?」 「但這事你該關心的。」 「世間已沒有我該關心的事了。」 「武當派已暗傳密諭,即將召集派中已遁世外的高手名宿,全力對付武林三傑,我們怎可置身事外?」 閣內沉默良久,好半晌,方傳出一聲深長的嘆息,久久又傳出五姊似乎來自天外的聲音道:「塵世滔滔,恩怨已了,天下之大,只有這一棟小樓,是我容身之地。今生,我不再離開這棟小樓,不必再打擾我了,讓我靜下來吧!」 「五姊,你……」 「請你走吧!請告訴娘和珠姨,如果要出山管事,千萬慎重行事。」 「娘也知道我們的力量單薄,公然出面不啻以卵擊石,而且武當派也對我們恨入骨髓,全力對付我們並非奇事,所以不敢貿然出山。好在武林三傑已經遁世隱修,武當不易找到他們隱居之所。目下娘已叫人注意武當派的動靜,只消一探出他們有聚集之象,我們即行出谷進入中原,替三位前輩盡力。」 「不管你們怎麼做,千萬小心為上。」 「五姊,你的龍淵劍可否……」 「不!劍是我生命的全部,除非我死了,龍淵劍絕不可須臾離開身邊,七妹,你該走了。」 「唉!五姊,你要保重啊!」 不久,綠色身影出了小門。在窗口,白色人影目送綠影消失,一聲深長的嘆息飄出窗外,整個小閣又回復了三年如一日的沉寂。 次日,兩人騎馬出了百花谷,直向大理府奔去,他們是受命在江湖潛伏的眼線。 ** 這裏且表陝西西北甘肅鎮。 甘肅,即古禹州之域,前漢建為涼州,後數經沿革,到元朝置甘肅等處行中書省,方正其甘肅之名。因這是其甘州和肅州兩處,所以取名甘肅。 本朝定鼎後,在甘肅置陝西行都指揮司,領邊疆諸衛所。直至滿清入主,方正式定名為甘肅省。 那時,甘肅是九邊之一,也是最西的一邊,每一邊治一處大鎮。從固原鎮起,直至肅州的嘉峪關,沿邊一千百餘里,設為甘肅鎮。 邊外,是蒙人等部落,在大漠間草原中遊牧,不時向內地侵擾。 本朝定鼎之後,向西北和西南移民,是早有的既定政策,有一段時期搞得有聲有色,如火如荼。 第一個開發甘肅的皇朝,當然是漢朝,稱甘州為張掖郡,肅州為酒泉郡。到了晉朝,肅州變成了西涼的國都,本朝初,大將軍馮勝下河西,便在嘉峪關築城置戍,閉關自守,甘肅方能承平。 這一帶,是崆峒派的勢力範圍,崆峒四山有三處在甘肅境內,中崆峒就在平涼西南。 境內最高的兩座山,一是祁連,一是西傾,俯視著北面無垠的大漠,夾峙著黃河河谷。 五月裏,河谷裏進入了炎夏季節,但四面的參天奇峰上,卻是白茫茫的冰雪世界。 皋蘭山北麓,有兩人兩馬向西緩轡而行。他們是一起離開南州的,在山麓略一流連,即沿黃河南岸西行,深入不毛,任意所之。 第二天近午,他們距貴州已是不遠。 馬上兩人,是主僕打扮,人俊,馬也駿。先頭一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,劍眉入鬢,目如朗星,鼻正口方,器宇不凡,身高七尺以上,猿臂鳶肩,是個練家子;因為鞍旁插袋插著一把長劍。他身穿月白色箭衣,同色燈籠褲,靴後跟馬刺銀光閃閃,一看就知道他是中原人。 後一人是一個中年剽悍大漢,粗眉大眼,獅子大鼻,絡腮大鬍子連著一頭飛蓬髮,長相十分嚇人。他身穿兩截褐衫,腰帶上插了三把尺長匕首,鞍後馬包上,橫擱著一個金光閃閃的獨腳銅人,這銅人全長三尺六寸,雙手在頭頂相合,全重不下八十斤。看了這重傢伙,就可知道那是單手使用的沉兵刃,沒有七八百斤神力,絕難使用。 兩人一前一後,順河南岸驛道泰然上行,大轉過一道山嘴子,年輕人向南面高入雲表的遠遠奇峰一指,道:「如山,由這兒攀上西傾山主峰,是否要近些?」 中年大鬍子恭敬地道:「稟公子爺……」 「又在胡叫,你怎麼老會忘記?叫我若虹。」年輕人有點不悅地叫嚷。 「如山不敢,公子爺,你還是讓我胡叫好了,由這兒攀上西傾山主峰固然近些,但太過險峻,以由西面上去為宜。」 「你這人真是死心眼兒,討厭極了!」 「公子爺,我並不討厭;人貴自知,葛如山不是那種人。」 「你要不聽話,乾脆,你獨自返回金陵,讓我自己遨遊天下。」 大鬍子葛如山咧嘴哈哈一笑,聲如洪鐘,笑完道:「主人叫我跟隨公子聽候使喚,我天膽也不敢擅離公子左右,公子爺,別為了這些小事攆我走。」 公子爺無可奈何地瞪了葛如山一眼,一抖韁,馬兒緊衝兩步,向西穿奔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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