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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一


  可是他們卻無法發現逐漸接近的銀灰色身影,這身影也確是身手高明,貼地而來,無聲無息借草木掩身,倏隱倏沒,不像是人哪。

  三個暗樁最左那人,突然身軀抖了一次。接著第二個人也略一振動,依然保持蹲伏的形態。他們的心坎穴上,嵌入了一顆黃豆,深陷入肉,但衣衫未損。

  第三個人並未發覺身畔同伴有異,渾如未覺,突然,他感到一隻冰涼的巨大手掌,按在他的後腦勺上。

  他陡然一驚,正想低頭拔刀閃開,可是已不可能了,腦袋瓜上那隻大手,已沒有他閃避的可能,像隻鷹爪緊收,身後同時響起陰森森的語音:「安靜些,老兄,除非你想速死,不然就乖乖聽候吩咐。」

  大漢不敢不聽,但他仍在暗中運氣,手仍按在刀靶上,隨時準備反擊脫身。

  「放開你的手,刀對你毫無用處,反而會引起殺身之禍,那就不太妙啦。」

  大漢只好聽命放開刀靶上的手,沉聲說:「閣下意欲……」

  「輕聲些,足下,你不想速死吧?」

  「尊駕是那條線上的?」大漢果然放低聲音問。

  「天線上的,但也是地道中來的。不許問,回答我的話,金面狂梟住在那一棟房子裏?」

  「你是枉費心機,誰也不知道,你可到正中那座戊巳宮去找,那兒複室秘道密如蜂巢蛛網,進入後有死無生。」

  「莊中來了些什麼人物?」

  「在下孤陋寡聞,只認得鳳臺七星掌厲嶽,五臺密宗的達尊喇嘛,九華陰風客易城、賀蘭左右二曲,懾魂魔君太叔權,天聾矮叟熊捷……還有一個鬼怪樣的人物白骨神魔。此外還有二三十名老一輩的人物,在莊中極少露面,故以無法認識。」

  「你並不孤陋寡聞哩。轉頭,看看我是誰。」

  大漢感到頭上的手已經離開,轉頭一看。黑暗中,但見一個高大的深灰色身影。他想也未想乘轉首的剎那間,一掌向灰影的下身扔去。

  灰影一腳踏出,大漢一聲未吭便被踩在腳下嗚呼哀哉。

  一頭夜鷹飛上了西南角莊牆,兩個警衛只感到眼前一黑,便靠伏在垛口上,立時暈死不省人事。他們的眉心中,嵌入了一顆穀粒。

  這夜鷹是先前那個身穿銀灰夜行衣的高大人影,他膽大包天,竟然敢飛越莊牆,冒險進入險地。

  他以閃電似的奇絕身法,馭氣蹈虛越過了十丈闊的牆內草坪,一切埋伏暗器全未觸動,而且閃過了兩處暗樁,進入第一重房舍。

  牆角的一叢矮小的海棠花中,突然衝起兩頭警犬的身軀。可是灰影已有萬全準備,手一場,人已閃電似升上了滴水簷的下面暗影中。

  兩條狗跌爬在地,兩個帶狗的警衛,也在同一時間仆倒在地。這種擊暈警衛之事,為江湖忌諱之一,因為警衛一傷,極易洩露行藏。但灰影卻毫不在乎,見面即下辣手,顯然他如果不是個外行人冒失鬼,定是個一無所懼的高手。

  灰影察看並無動靜,飄然下地,將狗屍人骸藏入花木深處,借物掩身向裏趟。

  連越三重房舍,到了一座精美的小閣之房。小閣內間一燈如豆,隱聞人聲。

  他正欲竄入閣中,突見臺階下兩株芙蓉花的暗影中,有物緩緩移動,是人。他正想突然閃出制住花下之人。

  「噹噹噹!」他進入莊牆之處突然響起鑼聲。不消說,被擊斃的警衛已被發現了。

  灰影怔了一怔,突又向前飛撲。因警鑼響起之際,花下現出了兩個黑衣大漢,手按劍靶,向鑼響處眺望。

  灰影疾若迅雷,兩大漢直至灰影近身方生警兆,無暇思索,旋身出劍身手不等閒,劍芒一振直取迫近的灰影,去勢如電。

  灰影向上一升,避過兩支劍,雙手左右齊出,分拍兩人六陽魁首。

  「噗」一聲,右首大漢被炙熱如焚的潛勁,震跌丈外,但左首那人卻在掌勁行將及身的剎那間,被由閣內射出的一角衣袂救下了。

  灰影左掌拍在疾飛而來的一角衣袂上,只感到反震力出奇的渾雄,掌心發熱,衣角盡成了粉屑。

  他一落地,小閣中已飄到兩個高瘦的灰影,人到,枯瘦的手爪先到,裂膚的罡氣直迫人的心脈。

  銀衣人心中一凜,事實已不容許他閃讓,猛地一挫身,一招「分波逐浪」左右齊出,迎向兩個手爪,身形也悠然下降,全力硬接。

  兩隻瘦爪亦同時變掌,倏然登出。雙方接觸都疾逾電閃,腳下同樣是虛的。

  砰然一聲巨響,三人向三方飛退一丈,看上去勢均力敵,事實上銀衣人以一敵二,稍勝一籌。

  三人同時腳踏實地,左首高瘦的老者沉聲說道:「能接下陰山二魔『離魂魔罡』全力一擊之人,以你為第一個。尊駕足以與老夫分庭抗禮,斷非無名小卒,何不以真面目出示?」

  銀衣人冷然道:「能震退大爺一丈的人,也以閣下為第一人。你們陰山二魔遠居化外,為何亦參與世俗名利之爭?」

  「聽你的口音,年歲不大嘛,端的是後生可畏,老夫還得領教尊駕的絕學了,少管老夫的閒事。」

  右首瘦老兒退後一步。左首發話的人,大概是陰山大魔,語聲一落,隨即欺身撲上,一掌斜掠劈下。

  這時,莊中燈球火把照得如同白晝,四周已撲到不少的人影,紛紛仗兵刃奔到,叱喝之聲雷動。

  銀衣人知道行藏已露,今晚無法得逞,頓萌退意。對方掌到,他冷哼一聲,右足微進,一掌橫削。

  「叭」一聲暴響,兩人略分,銀衣人退了半步,陰山大魔卻退了兩步。銀衣人掌上發出的凌厲熱流,將對方全力攻到的罡氣,震得四散飛射,丈內草木紛紛折斷仆偃。

  「你練有護體禪功?你到底是誰?」陰山大魔變色地問。

  「到時自知,大爺不和你攀親。少陪!」銀衣人冷笑著說,聲落,像電光一閃,人己破空飛縱上了小閣。

  「走得了麼?留下啦!」兩魔同聲大喝,跟蹤便追上了瓦面。

  「捉奸細!截住這兔崽子。」下面有人在大叫。

  追了兩重房舍,銀衣人竟然在明晃晃的燈火中消失了身影,輕身功夫駭人聽聞。

  陰山雙魔站在一處琉璃瓦面上,臉上鐵青,大魔說:「二弟,這人的藝業,比你我高出甚多,咱們的離魂魔罡天下無敵,卻被他輕易地接下,夷然無損,更從容遠颺。看來,我們這次到中原卻是錯了。」

  「大哥,我們沒錯,能使我們知道人外有人,也是我們最大的收穫哩。栗老弟來了,咱們下去。」

  兩人飄身而下,對面遠處一座祟樓中,冒起了陣陣濃煙,似是失火。

  確是失火,那是銀衣人放的。他在無數高手追逐下,氣往上沖,縱至祟樓時,探囊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包焰硝,扔入樓窗,方向莊外逸去。

  他由南莊左側上了莊牆,劈面撞上了去而復來的莊主五陰鬼手申天豪,和八名勁裝大漢。他身形雖快,可是五陰鬼手也不弱,已看清一條銀灰色的身影縱上牆來。

  「留下命來,太白山莊豈能讓閣下任意進出?」五陰鬼手老遠便厲聲叱喝,挺劍飛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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