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霸海風雲 | 上頁 下頁
二二四


  鏢師們還沒看清黑影是人是鬼,便響起了兩聲慘號,褐影四面盤飛,人逢人死,馬撞馬亡,官道上登時大亂。

  十餘名鏢師身子都夠高明,可是與逸雲一較,差得太遠了!健騾狂奔,屍首一一栽倒。

  「風緊!」有人叫,第二聲未叫出,褐影已貫入他的胸膛,仰面便倒。

  有一名鏢師剛躍上馬背,突感到背心一緊,身軀跌下地面,一隻快靴已踏上了他的胸膛。

  「誰教你們冒充永升鏢局的鎳師?說!」

  「砥柱山莊莊主萬長春。」賊人面無人色吐實。

  「萬長春怎敢如此大膽?不怕永升鏢局報復。」

  「萬山主與永升鏢局有交情,已徵得局主游龍劍狄永升的同意。」

  「狄局主是何人門下?」

  「崆峒掌門無塵道長的俗家親傳弟子。」

  「他因何敢與華某作對?」

  「崆峒派已受金面狂梟驅策,他不敢也得敢。」

  「饒了你,回去告訴游龍劍狄老狗,不要再捋虎鬚,滾!」

  賊人滾了兩個翻身,爬起就跑。

  逸雲怒火未消,把鏢車和人屍馬骸,全扔入河中,向西大踏步走了。他不住地想,如果金面狂梟以金像驅策五大門派,傾巢與他為難,這事確是棘手。

  走了三五里,遠遠地看到前面有一座小橋,一道溪流從山谷裏流出,橫的那一頭有兩株高大的古松,樹上一左一右靠著兩名勁裝大漢,正向這兒注視。

  逸雲身左半邊衣衫零亂已極,但他仍不想換下,夷然無懼的向前走,面上的神色肅穆。

  相距約里餘,耳畔已聽到山谷中傳出叱喝之聲,並有劍嘯刺耳。

  他快到橋邊,已看出靠在樹上的兩個人神情有異,直至他走過橋頭,那兩個人竟然一動不動的。

  「死了!誰制死的?」他站住自言自語。

  他向山谷內看去,山谷向右一折,密林起伏,看不清谷中景況,而叱喝之聲,即清晰地由谷中傳出。

  他正在忖量是否進谷看一個究竟,右面小山頭上,已經現出一個和尚的身影,正往他這兒招手。

  他目力奇佳,已經認出和尚正是少林的碧眼行者法淨,在桃花宮曾經見過面,方夫人曾要他援救這位高僧。

  他心中一動,便向山頂撲去。

  「華施主,別來無恙!」碧眼行者先向他合什行禮。

  逸雲略一點頭,冷冷地說:「華某當著兩派門人弟子之面,親將金像交與貴派掌門大師之手的,想不到在貴派這麼多高手衛護之下,金像卻被金面狂梟輕易帶走,哼!請問貴派何以善後?」

  碧眼行者老面冷赤,期期地說道:「施主見責,老衲自知慚愧萬分,不敢分辯,事實上金面狂梟的功力,比敝掌門高出甚多,用調虎離山之計突然下手,更無防備,致令金像失去,愧對施主。」

  「你們確已在金面狂梟手中,看過那金像麼?」

  「那惡賊親詣嵩山,讓敝派長老親見。」

  「你們作何打算?」

  「敝派自宏字輩至法字輩,共有一百零八名弟子,已於十日前動身西上,聽候持像主人差遣了。」

  「哼!豈有此理!你們因何如此愚蠢?」

  「祖師爺遺規,誰也不敢違命。」

  「難道說,要你們全行自裁了斷,你們也聽命麼?」

  「這……這……這又當別論。」

  「好一個又當別論,你們簡直莫名其妙,糊塗愚蠢,莫此為甚。」

  「大錯已鑄,目前為了此事,風雨飄搖,老衲此次引施主至此,正是傳達敝掌門鈞諭,與施主相談善後。」

  「華某局外人,貴派最好少打主意。」

  「老衲奉命稟告施主,就是為施主打算。八月中秋推舉武林盟主,佛道五派推舉金面狂梟已不待言,如栗老魔榮登盟主之尊,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施主。故敝掌門認為,如果施主不參與此會,便可拖延一段時日,軒然大波可以暫時不至於掀起,不知施主肯否俯允?」

  「任何人無法阻止華某與會。」

  「那……那……」

  「大師盡可放心,金面狂梟不會永遠跟在你們身後,只消五派門人能不急於聽命找在下的蹤跡,華某就可追那老魔到海角天涯。」

  碧眼行者沉吟片刻,默默點頭道:「老衲決將施主的打算稟明敝掌門,希望大會之期,施主能對五派門人手下留情,因所有五派弟子皆身不由己。」

  「華某但願能如此。」

  「唉!恐怕事不尋常,即使暫時不致引起大波,但日後仍不知如何結局。敝派因此之失,罪孽深重,何以見祖師爺於地下,又有何面目對天下英雄呢?」老和尚愴然地說。

  「事在人為,大師不必太過灰心憂慮。山谷內有什麼人在拼鬥?」

  「乃是本派弟子,在剪除太白山莊的羽翼。」

  「要否華某也插上一手?」

  「不必了,敬謝施主好意。目下五派弟子四出,找尋太白山莊的黨羽,不讓他們壯大,八月中秋也許省不少事。」

  「這條路上他們已大舉出動,你們小心了。」

  「施主也請小心,尤其是落店夜行,千萬留意暗算。」

  「在下理會得。再會了。」

  由於碧眼行者事先與逸雲取得諒解,佛道五大門派的弟子們,免掉一場浩劫,碧眼行者這場功德卻是不小。

  ***

  從河南到陝西,各地展開了一場場混戰,凡是與自己對立的人,殺無赦。這一來,江湖大亂遍地血腥,尋仇報復四出截殺,把這一帶鬧得烏煙瘴氣。

  在火辣辣的血腥混戰中,凡是前來應約的人,無不捲入旋渦中,身分不明的人寸步難行。

  逸雲在函谷關住宿一宵,次日束裝西行,他仍穿了一身黑,大咧咧地在官道上招搖而過。

  朝陽初升,涼風習習,他神色從容,大踏步趕路。

  自函谷到潼關,官道在黃河和叢林山向西進。他並不急於趕路,沐著曉風遠離了函谷關。

  大約走了八九里地,後面衣袖飄風之聲大起,他扭頭一看,心說:「好一個仙風道骨有道全真,可是也捲入了這次紛爭,可嘆啊,可嘆!」

  後面用快步向前趕路的,共有五個人,最先那個人,是個面如松風古月,三綹雪白長髯拂胸,氣朗神清,步履從容,身穿青色道袍,腰懸寶劍的老道。

  左首,是兩個身穿銀色短袍,白鬚白髮的老頭兒,一個身材壯偉,一個相貌清臞,臉上皺紋甚少,人已壽高百齡,但看去仍顯得年青,最多不過半百年紀。

  兩人腰間都懸有長劍,一看就知道是修為已臻上乘的高手。後面兩人則是身材修偉的中年人,相貌威猛,腰懸一把龍鬚刺,背上各有一個大包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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