霸海風雲(212)_雲中岳

二一二

　　雙方都是頂尖兒高手，以一敵五確是危極險極，絲毫不能取巧，誰想以巧招取勝誰倒霉。忘我山人氣血受震，但他不得不接，猛一咬牙，劍起風雷，仍然是那一招「怒龍張鬣」，這是應付群攻的絕招。

　　這次雙方都用全力，但聽刺耳的震鳴驚心動魄，罡風迸散五丈外，人影乍分。

　　五個蒙面人踉蹌的退後五步，持劍的手緩緩下垂。

　　忘我山人額上大汗如雨，地面留下了深有三寸的六隻足印，胸前起伏不定，持劍的手微顫。

　　五個蒙面人身形一止，突然同時將左手劍訣向上徐引，垂下的劍尖緩緩舉起，右足踏進一大步。

　　驀地裏堡牆內閃電似地射出一條灰影，人到聲也到：「乾坤合儀，全力一搏。」

　　人落在忘我山人身後，原來是閒雲居士到了。他手中的銀劍發出閃光，嘯吟之聲懾人心魄，劍尖徐徐上揚。

　　忘我山人精神一振，他的劍尖向下緩緩下沉。

　　五個蒙面人似乎一驚，倏然止步。皆因兩招硬餅，合五人之力仍未取得絕對優勢，加上一個功力更高的閒雲居士，雙方主客易勢了，他們怎能不慎重行事？

　　閒雲居士見他們遲疑不進，哈哈一笑道：「朋友，取下你們面上的黑巾，既然你們來了，還怕真面目見不得人麼？」

　　五個蒙面人沒作聲，正在功行劍尖，準備進擊。

　　忘我山人已經借機調息，恢復了真力，他說：「即使你們以黑巾蒙面，又豈能逃過老夫眼下呢？久違了，九宮山宮門五當家，一別二十年，你們的功力已登堂奧，可喜可賀，請用五行陣闖一闖兩儀劍陣，如何？」

　　「你還記得咱們宮家五兄弟，記憶力不壞哩！」蒙面人之一說，稍頓又道：「二十年前我兄弟失招在你手中，無臉見人，勝得了五行陣，咱們再敘舊不遲。」

　　「請上，老夫與辛老哥恭候各位賜教。」

　　「殺！」五個人同聲大吼，飛撲而上。

　　這一瞬間，但見劍似萬條銀蛇狂舞，只聽龍吟虎嘯爭鳴，衝錯飛騰閃掠盤旋，光影不分，人影難辨，兩道上下的巨大光環，在五道飛舞的銀幕中奔東逐北。

　　終於，經過一陣子兇猛的絕鬥下，驀地響起一聲慘叫，銀幕四張，光環亦斂，一道銀芒破空飛射。

　　宮家兄弟分四面縱退，有一位手中劍已脫手，飛躍三丈外，用左手掩住下腹，踉蹌後退，突然屈下一條腿，向前一仆。旁邊一人伸手急抄，將他一把拉起。

　　這傢伙腹下鮮血如泉湧，用微弱的聲音說：「我……我不行了，請為……為……我……報這仇！」

　　聲落，手一鬆，腹下大小腸一湧而出，頭向下一搭，立時氣絕。

　　木柵的缺口處，突然響起一聲胡哨的尖鳴，第二批賊人趕到了。人影急閃中，響起了懾魂魔君太叔權那奇怪懾魂劍的嘯聲。

　　接著，殺聲震天，弓弦狂鳴，火把突明中，熏有磷火藥的火箭如陣陣飛蝗，見風即燃，千百條火流齊向堡中射去。

　　「退守內堡！」閒雲居士大喝，兩人閃入堡中不見。

　　賊人撲向內堡，死在走道花樹中的人，發出淒厲的號叫聲，令人毛骨悚然。

　　賊人勢大，人數眾多，此仆被繼奮勇猛撲，勢在必得。堡中射出的弓箭，雖然傷斃了不少人，可是那火箭和扔來的熊熊火把，把各堡的人鬧得手忙腳亂。

　　莊中只有百餘人，再分守九堡，確是力不從心，顧此失彼，終於，正北和西南兩堡，被熊熊烈火燒成一片火海，賊人已攻入兩堡了。

　　明堂的鐘樓響起了金鑼之聲，燈檯上升起了一盞緋色號燈，這是退守明堂的信號，要在一處全力防守。

　　明堂四座鐵門半掩，高手們準備衝出與賊人決戰了。

　　九座堡放棄了八座，賊人們要進抵明堂，還需一段時間，四面八方的機關暗器將賊人的動勢阻住了。

　　將屆五更，明堂大庭內氣氛沉凝，玉麒麟焦躁地不住往來走動，五內如焚，突向乃父沉聲說道：「爹，媽到這時還未撤回，情形令人擔心，可否讓孩兒去走一趟？」

　　「不成！大敵已至，先顧明堂安全，方能照應外事。」忘我山人堅決地說。

　　一旁的浮雲散人突然說：「該準備了，生死存亡在此一舉，我們絕不能讓他們迫近明堂。走吧！」

　　大庭中人影四散，各按指定地段準備殺出。

　　正北，是忘我山人和十二名子弟。

　　正東，是玉麒麟紫衣仙子夫婦倆，也帶了十二名子弟。

　　西面，是閒雲居士，也帶十二名子弟。

　　正南，是千面書生周豪，也率領十二名子弟。

　　烈火沖霄，照耀得如同白晝，甬道中已現出十餘個手執火把的賊人，一擁而來。

　　鑼聲三響，射猛獸用的痹矢，從二樓四座碉堡中射出，十餘個賊人狂叫著仆倒。

　　在吶喊聲雷動中，大群賊人如潮水般由八條甬道中衝來。痹矢是用諸葛連弩發出的，每匣九支，箭尖的毒藥連獅虎也著箭即斃，何況是人？箭雨銳嘯中，甬道及兩側花樹的串地錦、金紋剪、活動釘板、踏弩、飛蝗針……這些小玩意全是由下面傷人的歹毒追命器，要命的無常，發揮了最大效能，除非腳不站地，不然非死即傷。

　　在淒厲的叫號聲中，賊人死傷狼藉，幾乎有三分之一躺下了，像潮水般退回原處。

　　不久，賊人竟做了四具用木板紮牢的推車，用人向前推進，上面可擋住箭雨，下面也可破壞小巧機關，喊殺連天向前衝到。

　　四座鐵門突然大開，殺出四群猛虎。

　　正北，忘我山人正碰上太叔權，兇猛地接上了。太叔權的功力比忘我山人差上一大截，但他奇異的劍嘯令人聞之心血下沉似要凝結。忘我山人遭異嘯所擾，功力大打折扣，何況還有另三名狠賊圍攻？

　　忘我山人已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，劍出絕招連綿，宛若長江大河滾滾而出，懾魂魔音並不能左右他。

　　他一面運功抗拒魔音，一面揮劍擁進。銀芒左射，一名惡賊腦袋開花，旋身右捲，一名大漢「哎……」一聲胸骨盡裂，「唰唰唰」一連三劍，把太叔權迫得連退五步。

　　一側又縱來三名悍賊，立即填上空隙，五個人咬牙切齒奮勇掄攻，身手都出類拔萃。太叔權還了三劍，恨聲叫道：「周老鬼，今晚你家破人亡的命運是注定了，本盟主要你全莊老少慘受惡毒折磨，然後雞犬不留。」

　　「你說早了些，太叔權。著！」忘我山人大聲說：「著」字一落，右側那名賊人胸前中了三劍，扔劍便倒。

　　殺了一個補上來兩個，雙方都紅了眼，十二名子弟中，已有兩人臥倒於血泊中，時間一久，真力漸虛，忘我山人不由暗暗叫苦。

　　正東一面，玉麒麟夫婦更是岌岌可危。火光中人影急閃，無法分辨賊人的面目，反正都是了不起的綠林梟雄，譬如說已死了一名的九宮山宮氏五兄弟，在圍攻的賊人中，只算得上二流人物的，可知賊人聲勢之強，所帶的十二名子弟中，已有四名倒下了，玉麒麟夫婦也受了兩三處輕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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