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霸海風雲 | 上頁 下頁
二〇八


  怪人在她雙手一伸,向前一撲的瞬間,急叫道:「不!香君。」他向前飛撲,大袖一抄向後一帶,雄奇的吸力將她的身軀吸得向左轉了半圈,斜退而倒。

  也就在這剎那間,崖頭現出了逸雲的綠色身影,奇急地一手挽起姑娘抱入懷中,右手伏鰲劍一震,將神奇的吸力震散,向右急射,只一閃便到了坪中。

  怪人駭然一驚,神智倏清,卻又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,懊喪的看了兩人一眼,抬頭吸口氣,向西踏著沉重的腳步,半閉著眼走了。

  「站住!」逸雲沉聲喝。

  逸雲不是昏死在洞中麼?怎又由絕崖上出現了?

  他足足昏迷了一夜,天將破曉方悠然醒來,感到痛苦全失,靈臺特別清明,渾身真氣生生不息,生機勃勃。不用猜,他知道自己功力又進一層,已臻玄門羽士所說的返樸歸真之境了。

  他倏然站起,功貫指梢,緩緩向石壁中插去。五指齊掌而沒,毫無阻滯,一扣一拉之下,一塊巖石落入掌中,一合一張,石粉簌簌散落。

  他大喜過望,略一整裝,暗說:「且先鬥鬥那些奇怪的水陸兩棲人熊,看能否將它們驅走?看這些笨物對我並無惡意,姑念它們有成全我創悟絕學之功,免它們一死亦無不可。」

  他走到洞口,先運勁試試重量。豈知手一推之間,數千斤的巨石竟然晃動起來了。

  他驚奇的發現,自己已經突生無窮神力,龍犀丹黃,在他身上產生了奇蹟。

  他狂喜之下,猛地雙手一推塞在洞口的巨石。巨石突向外一滾,脫離了凹槽,滑下了沙灘,遠滾丈外去了。

  他縱出洞門,恰好撞上剛由水上登灘的十餘隻人熊,張牙爪舞向他徐徐迫近,來勢洶洶。

  逸雲心中確有一絲懼念,面對這些高大獰惡的怪物,要說心中沒有寒意是欺人之談。他一面準備伏鰲劍,一面留意退路。

  他準備停當,突起發難,向欺得最近的一頭人熊衝去。那頭人熊一咧大口,伸出巨掌兜胸便抓。

  逸雲向左略閃,閃電似地扣住人熊的右小臂,像五條鋼鉤,幾乎透肌而入。左手同時隨腿搶進,扣住人熊大腿,喝聲「起」!

  怪!他雖大喝,但聲浪卻不大,連自己也僅能聽到些少音波。怪不得吸血神幅不敢飛下,死寂河確是名副其實,何以有此現象,令人難解。

  數千斤的大人熊,竟然被他高舉過頂,直向另兩頭人熊砸去,三頭人熊滾成一團。

  逸雲試出自己的神力,雄心萬丈,膽氣一壯,先前那一絲懼念全消。他急搶而出,掌拍足挑將十餘頭笨物,全弄滾到河中去了。他自語道:「呸!嚇了我一大跳,中看不中吃,世間事都可作如是觀,這些兇惡猙獰的笨物,竟然不禁一擊。」

  他有恃無恐,由大洞中奔上了絕崖的石隙外,竟用神奇的指力抓入石崖,一步步向懸崖頂上爬去。

  快到崖頂,已可聽到微弱的音波,他分明聽到崖上有人,便信口叫:「黛!你在哪裏?」

  「雲,我來了!還不太遲。」這分明是姑娘的聲音嘛!

  他大喜欲狂,猛扣兩把上了崖口。也在這一瞬間,他聽到怪人的急叫:「不!香君。」同時神奇的吸力捲到,將撲下的姑娘兜轉。

  他一躍上崖,終於救了姑娘。

  怪人被逸雲的喝聲驚住,只得停下來,緩緩轉身,用那無法形容千變萬化的目光注視著逸雲。

  逸雲將一粒雪參寒魄回生丹納入姑娘口中,向怪人說道:「是你制住她的任督二脈麼?」

  怪人搖搖頭,苦笑道:「少年人,你值得令人羨慕。她認為你死在河中了,怕我對她施暴,自己用朝元真氣閉死二脈,還想將心脈震斷呢!少年人,她用情之專愛你之深,可泣天地而動鬼神,你得好好待她。獲得一個摯愛你的伴侶,比獲得世間的至高名位好得太多太多了!少年人,我為你祝福。」說完,緩緩轉身。

  這時,如黛已悠悠轉醒了,當她發覺逸雲活生生出現在眼前,而且自己已半躺在他懷中時,她發狂似的抱住他,喜極而泣道:「啊!哥,真是你,真的是你!我……我不是做夢。」

  逸雲挽緊她,感情的輕喚:「黛,我們不是在一起麼?苦了你了,黛。」

  姑娘伸手輕撫他的雙頰,似在證實此非夢中,對身外事毫無感覺,可是身後一聲深長嘆息,把她驚醒了。

  她訝然轉首,眼中泛起迷惘的神色。

  怪人高大的背影,迎著朝輝卻顯得那麼孤寂蒼涼,踏著費力的沉重步履,正緩緩向西北方向走去。

  「老前輩,晚輩有事請教。」逸雲朗聲說。

  怪人略一遲疑,最後仍停下了,但並未轉身,徐徐道:

  「少年人,老夫乃是窮山惡水之人,你有事問我,不啻問道於盲。」

  「晚輩並非請教世俗瑣事,且與前輩大有關聯。」

  「與老夫有關?是前日迫你落下死寂河之事麼?我知道你身懷絕學,定可利用崖下藤條落在沙灘之上,絕不會跌下死寂河。那些熊並不噬人,只是喜將人作為嬉戲玩具,我本意是讓你大吃苦頭,衝天心大師的金面,我不會傷你。假使你心有不快,老夫悉從尊便。」

  「晚輩並不是因為此事……」

  「說罷!」怪人站在那兒像一尊化石,絲毫不動。

  「晚輩提一個前輩高人,也許前輩知道。」

  「誰?五十年內的事,最好別問。」

  「玉笛追魂符老前輩。」

  怪人上身向前一晃,抬頭向天,從背影看去看不出他的面上表情,手中墨綠色的玉簫突收入袖中。良久,他用像來自遙遠天邊的聲音說:「玉笛追魂符敏,已經死了六十年。」

  「不!潛修深山五十年。」逸雲的聲音十分宏亮。

  「信不信由你。」怪人的聲音轉冷。

  「事實俱在,不容置疑。請問前輩手中的玉笛……」

  「這是簫,你錯了。」怪人急急接口。

  「世間有兩個人,知道符老前輩有一簫一笛,笛用來對付一流高手,簫則用以保命護身。這兩個人,前輩可要晚輩說出麼?」

  怪人徐徐轉身,用古怪的目光凝著他,沉聲問:「你是兩個人其中之一麼?」

  「晚輩卻是例外之一。一個是符老前輩的先師,另一人是……」

  「住口!」怪人粗暴地大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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