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霸海風雲 | 上頁 下頁 |
一九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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赤焰陰風苦於兵刃上吃虧甚巨,只有八方騰挪乘隙進招的份兒,姑娘要想取他老命,也是不易。 高唐神女與右曲老愈打愈急,只見兩條淡影飛旋撲擊,罡風怒吼,劍氣絲絲懾人心魄。 桃花仙子與左曲老這一對,則完全不同。佛手筆和青芒電射的長劍遙遙相對,兩人相距丈餘神包莊嚴肅穆,步步凝實,乍合乍分的瞬間,換招之際生死須臾,都是神奇奧秘的致命一擊,險狀叢生。 由雙方目中神色,額上的汗珠,與持兵刃的手和雙足的馬步看來,左曲老有點落於下風,胸前的起伏,也沒有桃花仙子平穩。 兩人已換了近十次照面,各攻三十招以上,這是一次上乘內力與神招的硬拼,每一招都令人驚得全身沁出冷汗。 但要分出勝負,恐怕也不是短時間的事。 這時,內堡莊牆上,現出了無憂頭陀和天聾矮叟等人,他們已由秘道逃回了莊中。 莊後南北兩堡上,殺聲震天,天空金鷹不時俯衝而下,慘叫聲動人心魄。顯然,莊中賊人已大批出動,要奪回大火熊熊的莊後天險。 桃花宮的另二十二名女郎,下了莊門樓,齊亮兵刃展開陣勢,向內莊衝去。 花蕊夫人眾女,也在巫山怪姥的率領下,撲奔內莊門,便待衝上內莊牆。 可是牆高四丈,箭雨可遠及二百步。 她們不懼箭雨,但接近至百步之內,牆上噴出熾熱的火流,和腥風撲鼻的金汁,像暴雨般地激射而下,臭氣沖天。 這些女人當然怕火,更怕那臭不可聞的金汁,想起來就教人噁心,髒死啦! 她們退到場中,有幾個身上沾了一些金汁的女郎,弄得掩鼻不迭,破口向內莊大罵不已。 牆上一眾惡賊狂笑不已。 看態勢,她們白天闖莊確是失策,唯一入莊之法,便是等到晚上才行。 *** 逸雲和如黛度過了恩愛甜蜜的一夜,直至次日金雞高唱,方悠然而醒,晨曦由窗檻外透入,照亮了滿室春光。 髮亂釵橫的如黛將螓首躲在薄衾內,直待逸雲進了盥洗間,方披衣奔入內間。 等兩人回到房中,嬌體若滴的如黛,頭上的三丫髻已經換梳了盤龍髻,她不願再做待字閨中的毛丫頭了。 她這一高興,換梳了盤龍髻,幾乎惹下了滔天大禍,險些兒情天長恨。 大明一代,繼承了宋代的倫理觀念,衍變得更為無情,對女人的要求更苛,雖不像爾後滿人入關後的殘忍,但也到了嚴苛的地步。 女孩子敢於在婚前失身,那不僅是敗壞門風四字可以一言了之的,簡直是大逆不道啊! 這一早,一對事實上的小夫妻,恩恩愛愛吃完早餐,換了一身翠綠勁裝,外面罩以兩截土布村衣,到外面打聽消息,準備盯住無影鬼王青山仙狐等人入山。 由於昨日金陵大俠師兄弟倆,把雙頭蛇打得落花流水而逃,客店的賊腿子全撤走了,客人也就可以自由出入了。 首先,兩人到府前街買了一把劍鞘安置龍犀劍,再買一個大掛囊,作為吸血神蝸的窠巢。 轉出了南大街,早市未散,人潮仍眾,熙熙攘攘。突然,南端一陣人群嘈雜,叱喝之聲大起,人群驚惶地向兩側急躲。 兩人駐足屋簷下向那兒張望,逸雲說:「來了!他們急得很呢,像是要趕著救火。」 一群兇悍大漢在前開路,叱呵加上手撥,將一些販夫走卒趕得沒命地躲避,氣勢洶洶。 最先面色黝黑,滿臉歲月留下來的無情皺紋,白髮用青線綁住,兇睛射出陰鷙之光,朝天大鼻闊嘴唇,雪白鼠鬚不時翹動,穿著一襲黑袍,肋下接著一條銀光閃亮的沉重哭喪杖。他就是大霸伏虎掌凌剛之師,無影鬼王孔千里。 第二位是個半老徐娘,身材豐盈,眉目如畫,端的是粉面桃腮,可惜眼角己隱現笑紋,笑紋其實叫做魚尾紋,女人走向下坡的最明顯標記,要不是用脂粉掩住,這是一大悲哀。 她用繡帕包住滿頭青絲,穿著一身粉綢兩截羅衫,小腰下懸著一把長劍,鹿皮小蠻靴有反捲的鋼尖兒。乳峰兒顫,豐臀兒一扭扭地款擺,人未到香風光至,水汪汪的媚目不住流轉,這雙媚眼,確有勾攝魂魄的能耐。 不用猜,她定是青山仙狐湛寶珠,這個「仙」字,恐怕名不副實。 與青山仙狐並肩而行的,是一個猥瑣的老頭兒,又乾又瘦,雙目無神,一頭亂銀髮,一身破褐衣,腳下是多耳麻鞋,可以看到那乾瘦的毛腿,腰帶中插著一把雙刃斧,柄長兩尺二,是鐵的,可不像已死的五霸花花太歲的開山斧,更沒有那麼雄偉和神氣。 別看這猥瑣老兒不起眼,他是花花太歲之師,名叫伏龍隱樵焦騰蛟,是個真人不露相的武林高手,論功力,他深藏不露,機不可測,借「隱」為名,事實根本不「隱」,平生獨來獨往,出沒江湖絕不與武林人物照面,江湖中知道他的人不多。 最後,是雙頭蛇和一群南陽府的市井流氓。一行人橫衝直撞,向北急急而去。 青山仙狐媚目流轉,溜過屋簷下的逸雲一眼,似乎眼中一亮,直走出五六文仍回頭瞟了他一眼,並含情脈脈一笑,有點戀戀不捨似的。 看得一旁的如黛大不願意,她飽含敵意地瞪了青山仙狐一眼,鼻中輕哼一聲,醋氣上沖,往逸雲肩下偎緊,向青山仙狐示威。 意思是說,妖婦休打歪主意,他是我的。 逸雲突用傳音入密之術向她說:「黛,他們去意匆匆,定有急事,我們趕快盯住他們。」 如黛盯住青山仙狐的背影,說:「那騷狐狸定然是什麼青山仙狐,我們跟他們入山。」 兩人急返回客店,拾掇一切,付了店錢,若無其事地向北門走出,那是奔南召的大道。 這一帶全是山區,到了城外已不見了他們的蹤跡,但城門口正有一些小賊往回走,一路嘀嘀咕咕。 其中一個說:「那幾位前輩功力確是駭人聽聞,只一眨眼間就遠出十來丈,好快的輕功身法,我們八輩子也練不成。」 另一個說:「昨晚山莊來了急報,說有一批行蹤詭秘的人已到了山莊附近窺探。老弟,你說誰有那麼大的狗膽,敢到伏牛山莊討野火?」 又一個說:「兄弟們,少管閒事,咱們還得留意什麼小百花教主和神劍伽藍,快幾步,今天他們或可趕到了。」 他們大咧咧地走了,與逸雲如黛錯身而過。 兩人撒開大步,踏著朝陽向南召趕。這條路僻靜得只見草木,不見人煙,走了一兩里郊區已盡,道路上行人絕跡。 「快趕!這幾個傢伙好快!」逸雲說。 兩人攜著手,運氣提身展開了輕功絕學,像一縷輕煙,向叢山深處隱去。 不久,前面山角處大路轉角矮林下,雙頭蛇正和他手下兩名大漢,正以不太高明的輕功提縱術,像三匹劣馬向前急趕。 逸雲哼了一聲,說:「這雙頭蛇不是好東西,魚肉南陽府作威作福,饒他不得!他死了,南陽府不見得會安靜些,但至少不會更壞了。」 「我深以為然,動手!」姑娘說。 說話間,已追了個首尾相連。雙頭蛇和兩名手下,不知死之將至,一股勁往前衝,無暇留意身後有人。 合該他們死得明白,有一個大漢可能是內急,轉首向旁找尋方便之處,正想發話招呼,眼角已看清十丈左右,有兩個淡影一晃即至。 他驚叫一聲,向旁一閃。 雙頭蛇與另一大漢聞聲知警,驀地回身向路側一閃,鏘啷啷長劍出鞘,腰刀打閃,應變的功夫確是夠高明,怪不得敢在南陽府稱雄道霸。 逸雲和如黛也站定了,向他們冷冷一笑。 「什麼人!跟蹤蔡爺有何打算?」雙頭蛇變色地喝問,太陽穴下那隻肉瘤不住顫晃。 「咦!你走你的陽關道,我走我的獨木橋,你幹嗎拔兵刃唬人?豈有此理!」逸雲仍然在笑著。 一看是兩個俊美絕倫的少年男女,雙頭蛇心下大定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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