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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三


  逸雲扔掉雷火筒,竄入林中抓起包裹,說聲「快走!」兩人飛躍林梢,狂風似的向谷外逸去。

  白骨神魔先前不敢接得太近,雷火筒一熄,他可沒有顧忌啦!何況已經離開神魔谷的白骨陣了呢?

  他展開輕功絕學,突然迫近兩丈,在後大吼道:「兩個小輩別走,老夫要教訓教訓你們,大鬧神魔谷的人以你們第一次,饒你們不得。」

  逸雲狂笑一聲,向後面叫道:「老怪物,到路上鬥去,來啊,看誰教訓誰。」他收劍入鞘,挽起姑娘的小蠻腰,身形突然加疾,他展開了絕學「流光遁影」輕功,但見兩條淡淡黑影,愈拉愈遠。

  白骨神魔越追越心驚,由五丈的距離,片刻間便落遠到八九丈,不由他不驚,心中嘀咕著:「這小輩年不過弱冠,竟有如許高深的功力,帶著一個人,還勝我兩分。老夫真的老了!唉!」

  這一聲內心的嘆息,飽含了深沉的悲哀和無盡的落寞,在惋惜當年的英風豪氣,已步入了末路窮途。

  夜空中,響起了喜孜孜的如黛的嬌喚:「蝠兒,跟來啊!老怪物,快些兒。」

  老怪物已用盡了全力,卻愈落愈遠,他只能循著破空激盪的氣流,向前急射。他身後,所有的手下全不見了,他們的輕功差得太遠,少算些也落後了里餘。

  十來里路不久便到,月明如晝,已沒有愁雲慘霧的瀰漫異象。遠遠地已可看到蜿蜒的山道。逸雲說道:「黛,你提著包裹,我鬥鬥老怪物。」

  「不!我要鬥他一鬥,試試龍犀劍。」姑娘噘著小嘴兒不依。

  「親親,讓我打發他,目前你不宜動真力。」

  「為什麼?我非還他一劍不可。」

  「親親,你服下雪參寒魄回生丹不久哩。」

  姑娘回過意來,只覺渾身一陣熱,嗯了一聲,伸一個指頭兒在他頰上羞了兩記。逸雲接著說道:「老怪物人不算太壞,至少他說過不殺正人君子,對掃雲山莊還相當推崇,我們不必誅他。只是他太過殘忍,挫一挫他的煞氣也就算了。」

  「隨你如何打發。哥,包袱給我。」她伸手去接包袱。

  兩人一到路中,左右一分,在一塊略為平坦的山坡上止步,嚴陣以待。

  「別理他們,蝠兒。」姑娘叫。兩頭吸血神蝠,「吱吱」一聲輕叫,飛回姑娘頭頂,不住盤旋而飛,像在護衛。

  白骨神魔正電射似的急射而來,還差二三十丈。

  逸雲在飛躍之際,已感到功力已增三分,經過行功驅除姑娘體內寒毒,調和水火之後,他知道自己的功力,已經到了巔峰狀態了。

  他知道老怪物近百年的修為,確是不等閒,有心一試自己的功力,到底能否與百年修為一爭長短。

  他屹立路中,負手而立,仰望當空皓月,只覺豪情千丈,心潮洶湧,他想:「太白山莊武林盛會,雖則我不恥名位,但我得找機會一觀武林各派絕學,看看我參悟的奇學能否與天下武林一爭長短。」

  他屹立路中,他知道,金面狂梟絕不會就此干休,定然要一雪大珠臺之恥。太白山莊五陰鬼手申天豪三代師徒,在群魔支持下,助方夫人報仇之事,必將鬧得天翻地覆。也就是說,他必須捲入這一場狂風暴雨之中,不管他是否參與武林盟主之爭,他必須勇敢地面對正邪雙方高手,無畏地挺身而出,一決雌雄。

  想到這兒,不由豪氣功發,深深吸入一口氣,仰天發出一聲長嘯,音浪似千軍萬馬奔騰,直沖霄漢。

  在東面里餘,大道中有一雙面貌黝黑,村夫村婦打扮的男女,身背包裹和用布囊盛襲著的寶劍,正踏著如銀月色,如流星射空般向這兒急趕,定是乘夜趕奔泌陽的行人,輕功之佳,已臻化境。

  江湖中識貨的人,一看該知道這種用「晃」字訣的輕功,乃是罕見絕學「星飛電射」,獨步武林的神奧奇技。

  嘯聲傳到,男的似乎一驚,向並肩飛掠頭罩青帕的同伴,一面急掠一面說:「雪妹,這發嘯之人好深的內力,莫非是太叔權還未啟程麼?但他似乎沒有如許精深的功力哩。」

  女的也為嘯聲所惑,黝黑的險上看不出表情,她說道:「太叔權已走了五天,要無其他阻滯恐怕已到了洛陽,與群魔會合了,這左近有一個怪人,平哥,你該記得的。」

  「哦!你是指白骨神魔麼?」

  「正是他,也許這嘯聲是他發出的哩。」

  「陸璣人倒不壞,只是心腸太過殘忍,行事倒無可厚非,他在江湖神出鬼沒,來去如幽魂,不許任何人進入他的神魔谷,不會發嘯聲引人注意的。」

  「以修為而論,可能是他。要碰上他,我們怎麼辦?」

  「那老怪物從不與人打交道,性情孤僻古怪,我們不惹他,他絕不會找我們的。我們的事十萬火急,不惹他就是。」

  「還有九天,也確是太急了些。今晚我們趕到南陽,明天一日一夜,必須走淅川趕到家準備應變,也許他們會提前發動呢。平哥,爹和辛伯伯一定可在這兩天趕到麼?」

  「可以的。我和爹在羅州分手。他老人家說辛伯父在銅鑼關逗留,囑我先和你趕回,他老人家去知會辛伯父,隨後趕來。按腳程,這兩天該快到了。」

  「平哥,我們為何不走洛陽把他們驅散?在莊中待敵前來逞兇,豈不太傻?」

  「爹已知他們分兩批前來騷擾,勢在必得,其中有許多宇內兇魔參與,實力龐大。我們如果在洛陽先下手,要被他們纏住,另一批惡賊提前下手,大事去矣!」

  「我們快趕,平哥。」

  兩人以奇快的身法,飛掠而去。

  逸雲發出長嘯,聲剛落,白骨神魔已經到了。

  「小輩,掣劍!老夫要你割下一條腿。」白骨神魔在丈外剎住身形,他見逸雲背手而立,劍在背上並未掣下,所以並未撲上,僅出聲怒吼。

  「慢著,老怪物,你先歇會兒,喘口氣再說。」逸雲笑著說,神色泰然。

  「呸!老夫等不及了。」

  「急什麼?你是武林前輩奇人,用不著跟我這晚輩後生氣呼呼地,是吧?」

  「老夫不和你磨牙,今天非卸下你的狗腿不可。」

  「你言之太早,唬不了人,你放下那中藏屍毒的白骨棒兒,咱們先印證拳掌,你敢麼?」

  「憑你?哼!動兵刃的話,憑你剛才那詭譎的劍法,也許你能支持一二十招,要比拳掌,你恐怕一命難逃。哼!你竟狂妄到要比拳掌,活得不耐煩了!年紀輕輕,你還得活下去呢。」

  「少吹大氣,你是不敢與華某印證麼?」

  「印證?哼!你做夢,我要你的命呢。」

  「來來來,哈哈!放下捧兒,要命來拿就是,我等著哩。」他大笑著往下首一站,抱拳拱手候駕。

  白骨神魔聽他以渾雄的內力發嘯,已生戒心,他口氣強硬,其實心中暗自警惕。

  他將白骨棒插在腰帶上,運功護身力貫雙掌,一步步向前走,沉聲道:「小輩你小心了,我練有先天一氣神功,任何掌力皆可反震,掌是白骨屍毒掌,沾身無救,力可隔紙碎石,看你挨得多少掌。」

  「咱們可說是棋逢對手,勢均力敵。我練的,是伽藍禪功,外力不侵,掌力嘛,我也不知叫什麼掌,反正純陰至純陽相生相成,能否隔紙融金,我還未試過呢。」

  「你身背伽藍劍,定是天心大師的傳人,伽藍禪功乃是佛門至高絕學,你小小年紀豈敢妄言練有了?哼!」

  「信不信由你,你就會相信的。咱們都練有無上絕學,就看功力修為的深淺了。」

  兩人逐漸接近,雙方都心懷戒備,在未試出對方真才實學之前,誰也不敢貿然搶攻。

  白骨神魔一揚掌,逸雲一扭虎腰,錯步斜身,立掌準備回敬。但雙方並未出手。

  逸雲踏出一步,立掌變為陽掌。白骨神魔向左前跨出一步,揚掌待切,便待反擊。但雙方都側移一步,無機可乘,又不敢硬拼,互有顧忌,所以並未出手進攻。

  兩人轉了多次照面,都不敢貿然出手,雙方神芒冷電四射的神目,似要看透對方肺腑。堅硬的路面上,留下了一隻只深約半寸的履痕,月光下,看得極為清晰。

  雙方功力皆已提至十成,不接觸則已,接觸時必將石破天驚,不可收拾。兩人的面色,臉上的每一顆細胞,每一根時光劃下的線條,皆已全部凝結了。

  其實兩人的內心,卻如波濤怒湧,都在沉思著出招之法和思索如何搶制機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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