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霸海風雲 | 上頁 下頁 |
四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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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黑本來為如煙嘆息,這一來倒笑了,說道:「你怎知我們是甘家人?」 「剛才見面承蒙手下留情,惟有甘鏢頭方可以臻此。如小女子所料不差,這位定是飛刀甘龍大俠。」她向逸雲一指,隨又向如黑一福,說道:「姐姐定是人稱美紅線的甘鳳姐姐。」 「啐!胡說八道。」如黑似怒非怒地叫,一拉逸雲說道:「把少爺當作姑娘,見鬼!我們走吧。」說走就走,只一晃,蹤影全無。 兩人出了莊,撲奔太平口,逸雲埋怨他說道:「要你別帶什麼茜蘭草,你偏喜愛那香噴噴娘兒們的東西。這可好,讓人嗅著說你是女人,看你還帶不!」 如黑粗聲粗氣地說道:「偏要帶!下次我不撕她的嘴才怪,哼!」 「好在你不是女人,不然我看你會整日埋在脂粉裏。」 「你胡說什麼?」如黑嗔叫,輕輕一掌擂在他的肩膊上。 「你不是全聽見了麼?哈哈!」 兩人返回客店,專等明日好戲上場。 逸雲、如黑一走,如煙沒看清他們是怎樣起步的,驚得怔住了,心裏暗說道:「好高明的輕功絕學!點蒼甘家怎有這種超塵脫俗的造詣?怪!小個兒明明是女子用口腔說話,不是真嗓,不是美紅線甘鳳又是誰呢?他自稱小爺,唔!我看靠不住,一定是她,她在我女人面前裝男,豈不可笑?」 甘龍和逸雲及所有鏢局伙計,包下了整間客店,並無外客。一早眾人梳洗畢,店門有伙計們議論紛紛。 甘龍對內情茫然不知,不理閒事,事實上他大為放心,反正在這兒用不著他挑那大樑,聽逸雲的話沒錯兒。 一行四十五人,在大廳早膳,大廳在樓上,甚是寬敞。逸雲如黑兩位師爺上坐,甘龍和沈老鏢頭下首相陪,五位鏢師只有兩位打橫做陪客。這一桌正對著樓門,假使有人上樓,全逃不出眼下。 酒菜已上了一半,沈老鏢頭低聲說道:「華賢侄,荊州左近的武當門下,預定巳牌時分過江該快到了,也許有人到店中找我們呢。」 逸雲從容地說道:「老伯請放心,咱們是苦主兒,必要時咬他們一口,以為日後鋪路,武當永不會再找鴻安的麻煩。」 如黑問道:「雲哥,你又有何打算?」 「你當太白山莊的人易與,武當要不出動高手,難佔便宜。我計畫等會兒也走一遭,乾脆放上一把火……」 如黑鼓掌輕聲說道:「哦!你這著夠絕!紅貨一燒光,誰都欠下鴻安一筆債,妙極!妙極!」 逸雲笑著說道:「別大聲,除了我們六人,誰也不許知道,呆會兒我獨自前往,見風使舵覓機行事,看我的。」 如黑白了他一眼說道:「哼!你不帶我前往,我給你沒完。」 「不成!你這臉容易被人發現本來面目,把事弄糟。」 「怕什麼?白天裏就不能戴面罩?我才不信邪。」 逸雲沉吟半晌,突向甘龍說:「咱們行囊中有油布和被單,勞駕給我幾張派用場。黑弟,咱們打扮兩個怪人,鬧他個不亦樂乎。」 「那可好!只要能和你去,什麼都成。」如黑笑了。 「甘大哥,今天你們絕不可離開客店左近,多現身街外,證明你們根本未離太平口,切記切記。」 餐罷,店伙撤去杯盤,換上香茗。坐不到片刻,樓門口出現了紅色的身影。 樓梯履聲橐橐,接二連三上來了五名老道,和五名渾身結紮,背刀掛劍的雄赳赳大漢。 他們魚貫跨進樓門,在當門排開,五名中年老道在前,勁裝大漢在後,放眼打量樓上人物,傲然之氣溢於臉面。 逸雲沒做聲,心中卻暗說:「這些人定是武當門下,名門大派之人,怎麼沒有半點兒大家風範?良可慨嘆。武當崛起江湖百十年,該有些名門風度啊!」 中間那老道神態冷然,好半晌才徐徐發話道:「哪位是鴻安鏢局少東主甘龍?」 甘龍畢竟是吃江湖飯的人,修養甚佳,他徐徐推座而起。小如黑星目一瞪,便待發作;逸雲伸手一按他的手,如黑方消掉怒火。 甘龍徐徐站起,上前三步,含笑拱手道:「在下甘龍,不知道長在何處清修,恕甘龍眼拙,不識道長仙號;有何見教,尚請明示。」 「貧道常宗,荊州清淨道院院主。無事不登三寶殿……」 如黑實在氣不過.搶著接口道:「道長,你錯啦!該說無事不登三清殿;或者說:無事不登酒樓……」 常宗短眉一軒,冷然睥睨他一眼,向甘龍沉聲問道:「甘鏢頭,那位施主是誰?他夠資格在這兒說話麼?」 如黑「啪」一聲,一掌拍在桌上,茶杯兒幾乎翻觔斗;他推椅站起,哼了一聲說道:「重慶府知府大人的刀筆文牘掌外管內師爺許,府以下知縣大人也得尊稱我一聲許師爺。你這潑道膽敢出言無狀,目無長上,竟然說本師爺不夠資格說話?混帳!」 五老道五大漢全都臉上變色;常宗嘿嘿獰笑,正待有所行動,逸雲卻站起說話了:「宗院主你少轉鬼念頭,別認為你們身為武林人物,還敢無法無天,你錯了!我不信你敢不要身家性命。哼!人心似鐵,官法如爐;本師爺座落荊州太平口,追討府大人交保的一株九葉靈芝。湖廣布政使早已先期獲得快報,目下正立等回音。這裏要有風吹草動,大兵立至,玉石俱焚。道爺,天庭震怒,血流漂杵,就算你是亡命之徒,武當山上千道侶和你們道家祖源又會如何?」接著,向五大漢一指,又說:「你們,若是自命為亡命,且試試看?朝廷治不了你們武當幾個跳樑小丑,哪能治理天下?大明江山還能保全?」 連損帶罵,恐嚇齊施,把眾人鎮住了。常宗是武當最末一代「常」字輩門人,天膽也不敢冒大不韙葬送師門,兇焰早被壓消大半,氣得吹鬍子瞪眼睛,做聲不得。 如黑不饒人,他又一拍桌子,厲聲向甘龍說道:「甘鏢頭,這裏本師爺不管了,即與華師爺前往謁見湖廣布政使,讓布政使大人裁奪。這還了得?湖廣地面不加整頓,說不定大亂由此而起的。水賊猖狂,亡命群集,連受官府節制的武當老道也如狼似虎,不徹底根絕怎麼得了?華師爺我們走。」 兩人推桌而出,大搖大擺舉步。甘龍不知兩人搞什麼花樣,茫然地說道:「兩位師爺請息怒,這是一場誤會,衝草民薄面……」 「別說了,本師爺不算是官,甘鏢頭大可不必自稱草民;知府大人等著急報,本師爺即行上路。」 兩人拂袖而去,繞過眾人身畔,舉步下樓。甘龍耳畔,突然響起「千里傳音入密」稀世絕學的語音道:「我倆借機脫身,免得拆穿把戲,行動也方便些。記住,一切按計行事,套上牛鼻子。」 甘龍恍然,故意愁眉苦臉長嘆一聲,向常宗漠然地說道:「道長,眼見是一場天大禍事,甘某認命啦!有事請說,甘某洗耳恭聽。不過你所說的全都無用,鴻安鏢局垮在道長身上;貴派高手如雲,也阻不住朝廷千員虎將百萬官軍。要是湖廣布政使聽那兩位夫子的話,道爺,你最好早些回武當通風報訊好些。」 常宗冷冷地說道:「笑話!貧道僅在言語上得罪那兩個篾片,還能入人於罪麼?哼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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