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霸海風雲 | 上頁 下頁 |
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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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就是這位老爺子。」平兒淡淡一笑說,頓了頓又道:「區區在下嘛,慚愧!名不見經傳,掃雲山莊少莊主周志平。」 「玉麒麟周志平!」眾賊氣結地叫,逐漸向兩側倒退。 「噗通」兩聲,荊州三龍挾起同伴身軀,入水溜了。 水聲一響,眾賊由五陰鬼手率領,扭頭就跑像被追急了的兔子,真快,三兩起落便不見蹤影了。 老人家說道:「平兒,我們走吧!」 「伯父,我們到沙子嶺碰碰運氣,也許會遇上二伯父呢。」 「這就走!」老人家一轉身,突又轉頭,探囊取出一顆紫色丹丸,向緊擁在一塊的方逸君夫婦說:「娃兒,服下這丹丸,對大小都有好處。」 丹丸悠然一落,方逸君伸手接住,屈膝拜道:「敬謝老前輩恩典。」他一抬頭,已不見了兩人蹤跡。 伍雲英軟弱地問道:「那是誰?」 「江湖中盛傳的武林三傑,老大閒雲居士辛天龍,大概已有四十年來未出現了。那青年人其實已年屆不惑,乃是老三忘我山人周群的長子,叫玉麒麟周志平,也是目下掃雲山莊的莊主。武林三傑師兄弟三人,只有忘我山人安居掃雲山莊,老大閒雲居士和老二四海狂客姜濤,失蹤了四十年,想不到我們有幸得逢他老人家。」 「玉麒麟周志平?哦!這人我聽說過。」 「十年前你我都未出道,他以三十歲壯年,遊俠途經嵩山,原因為懲戒了一名少林弟子,要去找少林掌門方丈一論是非。豈知少林僧人護犢,一言不合,當堂印證,連敗少林五名佛字輩高手,最後力挫十八羅漢陣,掌門方丈苦行大師佛曇,和少年人對拆三招,菩提禪功第一次棋逢對手,雙方握手言和。此後,掃雲山莊誰也不敢前往騷擾。其實,真正的掃雲山莊現在何處,誰也弄不清。」 「哦!我記起來了,玉麒麟的夫人,不是叫紫衣仙子麼?」 「正是她,紫衣仙子許雪。他倆人正是一對仙侶,早年嫉惡如仇,殺孽奇重,近十年來方不再在江湖走動。」 「怪不得這些狗東西像耗子見貓一般,亡命而逃。」 「三傑中,殺孽最重的是閒雲居士,從前叫蕩魔一劍,五十年前方行信佛,自號閒雲居士,不再沾染血腥。脾氣最躁的是忘我山人,義之所在,忘我而不惜,也最好管閒事。好在他這十餘年來,在家納福,不然江湖非血腥滿地不可。親來,吃下這顆丹丸,我去弄筏,你我再趕上一程。」 西山曲靖不到十餘里,又是連綿起伏的山嶺。伍雲英自吞服閒雲居士的聖藥後,腹中已無動盪不安之感。兩人並轡而行,速度略為加快。 快到山下,遠遠地聽到殺聲如雷,吶喊之聲動魄驚心。身為俠義門人,豈有不管閒事之理?方逸君首先叫道:「英妹,我們且上前瞧瞧。」 「走啊!」雲英雙腿一夾馬腹,箭似向前急馳。 轉了兩處山嘴,兩人己看清前面景況,不由火起。 官道凹入處一個山崖下,有一個虎背熊腰,相貌英俊的青年人,正手執一根半截斷枝,渾身浴血,抗拒著一群青布包頭,身穿勁裝的大漢,怒吼如雷揮棍亂掃。他身後,有一位美貌如花的少婦,鼓著大肚皮,顯然也是快要臨盆的孕婦。她跌倒在崖下,驚恐地尖聲大叫。 青年人步步退後,十餘支長槍和五六把單刀,迫得他手忙腳亂,形勢殆危。 地上,倒了七八名青衣大漢。地方狹窄,青年人佔住崖內,免了後顧之憂,但他渾身是傷,僅憑一股護花之氣支持不倒,手中木棒硬架硬攔,毫無家數,要不是膂力驚人,怎能招架得住? 官道四面,散佈著十餘名把風警戒的小賊,正在大聲吶喊助威,刀槍拍得啪噠啪噠直響。 官道前面一段,有小賊牽住兩匹健馬,馬上有馬包等物,一看就知是遍佈雲南各地,租給行商代步的健馬。這種馬,不像目前雲南的小馬。那時的馬匹高大而馴良,種馬取自吐蕃,算是大漠良種。各地的賃馬店是分段的,一到地頭再行換馬;馬身上烙有鈐記,任誰也不會將馬騎走不還的,民風淳樸,可見一斑。 方逸君發出一聲長嘯,拔出寶劍疾衝而上,一到鬥場,凌空飛離馬背,銀光耀目,以「饑鷹搏兔」身法撲入人叢中。 雲英也策馬奔到,劍閃寒芒,人馬同時向前一衝。 賊人嚇得駭然變色,方逸君凌空下撲,一絞一拍刀飛槍跌,單掌右拍左揮,小賊鬼叫連天,吶喊一聲「扯活!」四散狂奔而去。 夫婦倆一衝錯之間,將賊人打了個落花流水,要是存心傷人,大概二十餘個人一個也別想活。 方逸君一到青年人身畔,青年人心神一懈,立時扔棒栽倒。少婦尖叫一聲,便待撲上。 「大嫂,別動他,他渾身是傷。你放心,我們會救他。」 少婦掙扎著叫道:「嫂子,我知道,馬包裏有我家家傳的刀創藥,最上品的白藥可以止血生肌,我知道替他敷傷。」 方逸君不理她,示意乃妻挾住她避開一旁,他替青年人敷傷,餵他一粒護心丹。好在外傷並無致命之處,大概小伙子肌厚腸硬,挨得起打,只是失血過多而已。 救人須救徹,方逸君砍下樹枝和山藤,將兩匹健馬牽來,做成一副擔架,將傷者擱上。由乃妻抱持著少婦共乘一騎,他自己牽著兩匹馬,向馬龍州緩緩而去。 有分教,恨比天高孝女雪長恨;恩重如山奇男酬親恩。 *** 馬背之上,少婦將身世娓娓道來。 青年姓華名琦,字如峰,本是湖廣人氏,先祖隨傅友德征滇,後落籍大理,結廬點蒼山東南麓靠縣城一面。妻段氏,乃是南詔王的遠房親友,算是名門望族之女。 華如峰年屆二十六,他父親那一代,已辭去世襲副千戶的軍職,連祿田也交還了皇家,自己買下十頃良田,悠哉悠哉安享餘年,所以華如峰算起來還是一個不沾祖蔭的布衣。他父親的意思認為朝廷重文輕武,不如教這小子棄武習文,豈不光彩?豈知這小子不是讀書的材料,整日和鄰村的子弟們舞刀弄杖,打熬氣力,全學些衝鋒陷陣的玩意,拉得一膀好弓,使得好槍,如此而已的。 但這小子也怪,要他上校場他又不幹,對馬上功名不屑一顧;整天和那些小伙子,不是在點蒼十九峰十八溪之間翻山狩獵,就是到洱海四洲三島七臬間倒海摸魚。 每一年,華家必派人回到湖廣老家,祭祖和定省親族父老,小伙子一高興,在去年春間帶渾家到湖廣老家,樂而忘返,直等到太太肚子通貨膨脹,方束裝返里。這糊塗蟲真糊塗得太糊塗,他要趕回讓妻子將娃兒生在大理,差點兒把小命兒連一家子全部賠上。他倆一到曲靖,便教山裏的一群小賊盯上了,要不是巧逢方逸君夫婦,準完啦! 伍雲英也將夫妻倆的姓名說了,還告訴段氏說,住所距大理不太遠,有閒也許會來看望他們呢。當然,她還不敢將雪山百花谷說出。 兩個同病相憐的大肚子女人,親熱得無話不談;才貌相若,年歲相當,同樣挺著個大肚皮,想得到夠嚕嗦的。 逸君夫婦,將華如峰夫婦安置在馬龍州,他倆急於回谷,只好依依分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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