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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三


  §第十章 投怒蒼

  卻說盧韋兩人進入密道,後頭兵卒已然湧上。韋子壯肩膀頂住石門,喝道:「盧雲!跟我一起出力!把門闔上了。」嘎嘎聲響中,「武宮內勁」與「無絕心法」一起發動,石門終於緩緩闔上了。任憑外頭殺聲四起,門裡卻也聽不到分毫聲響。

  密道關閉,柳昂天便有通天本領,那也逃不掉,想來是凶多吉少了。只是若無他率人抵擋朝廷兵馬,滿屋子家小也不能從容離去。說來征北都督臨危不亂,至死不辱威武之名。

  韋子壯掩住了臉面,好似在啜泣一般,想來他追隨柳昂天已久,乍然生離死別,心中必定酸楚。盧雲雖也難受,但畢竟追隨柳昂天不過兩年,平日也不算親昵,自沒韋子壯那般撕心裂肺。當即勸道:「韋護衛,這裡都是老弱婦孺,只能看我倆的作為,你快別傷心了。」

  韋子壯掩面不語,過得良久,方才定下神來。盧雲拍了拍他的後背,以作安慰,問道:「這密道什麼時候建的?」韋子壯淒然一笑,道:「當年秦霸先滿門抄斬,哪個大臣不是提心吊膽,侯爺第二年便秘密蓋了這條通道。他在出口處安排了一個老人,最是忠心不過,幾十年來都在等這一刻。」

  正在此時,甬道中傳來大聲尖叫,韋盧二人對望一眼,都是大驚失色,就怕前頭有人伏擊,慌忙下提氣一縱,兩人牆邊幾個起落,趕到了人群之中,猛見一名武將蹲坐在地,手上抓著一柄刀,卻是中郎將石憑。韋子壯怒喝道:「石憑!你不到前面殺敵,逃到這兒幹什麼?」石憑慌忙搖手,喘道:「別趕我走,別趕我走……」

  樹倒猢猻散,看那石憑全身血污,說話時不住發抖,全沒以往的半分威風。

  盧雲起了憐憫之意,道:「此刻多一個幫手,便多一分生機,別為難他。」韋子壯歎了口氣,這人既然來了,便想把他轟出去,也是有所不能。當即道:「也好,我到前頭帶路,你和這石憑斷後。」

  韋子壯手提長刀,便往前頭去了,一行人除了柳門七位夫人外,尚夾著許多家丁下人,這些人多是老弱婦孺,有的過於嬌貴,難耐久行,有的驚嚇過度,不住暈眩嘔吐。一行人孱老稚弱,甬道裡又氣悶,不過行走小半個時辰,便已動彈不得。

  柳門七個夫人趴倒地下,哭聲震天。只是甬道裡又不只柳門一家一戶,那韋子壯、盧雲、一眾家丁,誰又不記掛自己的家人?那石憑自也有親人家小,眼看這些女人吵嚷得厲害,霎時吼道:「你們這些賤貨快快閉嘴!要哭等滾出去再哭,別再惹人煩!」

  一名女子尖叫起來,正是柳昂天的愛妾五夫人,只聽她叫道:「滾出去!貪生怕死的東西!給我滾出去!」霎時撲了上去,對著石憑又咬又叫,頗見瘋態。

  石憑抓住五夫人,重重一耳光扇出,喝道:「侯爺死了,你們這些青樓賣笑妁妓女還神氣什麼?做你少奶奶的春秋大夢?去死吧!」石憑當眾打人,其餘幾名夫人慌忙去拉,七夫人尖叫道:「盧雲!盧雲!你快來啊!」

  眾人驚嚇過度,一個個都有瘋狂之相,盧雲平日靜心養性,多讀聖賢書,此刻靈台尚稱清明,神智自是不亂。他聽得叫喚,當下搶了過來,右掌撲出,便朝石憑身上擊去,左手閃電般探出,五指扣住他的右腕,功勁到處,已把兵刀奪了下來。

  盧雲多年未與高手較量,但他精通內家拳法,畢竟不同凡人,果然三招內便已制服老將。他點住了石憑的穴道,把刀子交給了七夫人,道:「這人再有無禮言行,一刀殺了他。」

  石憑又驚又怕,怒道:「姓盧的,你……你也和這賤人搞上了,對不對……你這下流東西……」幾名夫人聽了這話,無不朝七夫人望來。那元配的眼神尤其嚴厲。七夫人面色一寒,急忙縮到盧雲背後去了。

  盧雲聽這石憑滿口無恥言語,忍不住眉頭一皺,順手點出,使封住了他的啞穴。

  甬道狹窄,黑暗無光,道中又多是女流之輩,眾人挨挨擦擦,勉力前行。四周飲泣聲不絕於耳,讓人更加心煩。只是亂歸亂,那嬰孩卻始終不哭不鬧,看他睜著大眼,只在七夫人懷中探頭探腦,好似頗為好奇。盧雲心下大慰:「果然是將門虎子,這孩子如此驍勇,將來必可為侯爺復仇。」

  又行一陣,地下濕淋淋地,兩旁牆壁甚是陰潮,看來密道挖掘入地,已深達護城河下。盧雲曾亡命天涯,見識遠過常人,自知京城防衛以內城、外城兩處最是森嚴,只要能順利逃離這兩處關卡,生離北京便有了希望。

  約莫又走了半個時辰,一行人已至密道出口,韋子壯當頭領隊,側耳傾聽,不聞有啥聲響,便推開密道石門,緩緩爬了出去。盧雲此刻也已擠到隊前,一見韋子壯出去,立時豎指唇邊,示意眾人噤聲,跟著擺出「無雙連拳」的架式,只要門外稍有動靜,他便要趨前殺敵。

  等了半晌,不聞異響,盧雲便也爬將出去,只見自己身在河岸,深秋夜寒,此際已是中夜,秋風吹拂河面,激起陣陣寒波。僥天之幸,此地已在永定河畔,並無追兵趕來。

  遠處一間小屋,韋子壯正與一名老人說話,想來那人便是柳昂天安排的忠心部屬了。盧雲放落心事,便將柳府老小一個個接出密道。

  眾人爬將出來,個個灰頭土臉,盧雲替石憑解開被封穴道,囑咐道:「大家同舟共濟,石將軍別再惹人心煩。否則休怪我下手不客氣。」石憑苦笑兩聲,只蹲坐在地,不言不語。

  萬般悲苦中,一行人圍住柳昂天的元配,各自抱頭痛哭。眼下主公生死不明,那誥命夫人身為主母,自須拿捏主意,只是她一來年老,二來富貴,從未經歷風浪,此刻僅垂首飲泣,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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