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孫曉 > 英雄志14正統王朝 | 上頁 下頁 |
四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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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內陽光普照,已是日上三竿的時候,只見顧倩兮坐在床邊,正自含笑望著自己。盧雲臉上一紅,道:「你起來了?」顧倩兮微微頷苜,柔聲道:「看你睡得好沈,不忍心喚你起來。」 盧雲喔了一聲,正要起身,卻見顧倩兮嘴角含笑,伸手招了招,道:「連枕頭也抱,看你可憐的。過來,姊姊疼你。」 正氣丹藥力再次爆發,盧雲身影一閃,已坐在顧倩兮身邊,喜道:「你要疼我?怎麼疼?」 突見顧倩兮俏臉一板,喝道:「這麼疼!」霎時喉頭一涼,驚見顧倩兮右手抓著一柄刀,已然架上喉頭。盧雲慘然道:「快把刀子放下,可別謀害親夫啊!」 顧倩兮手中拿的卻是柄剃刀,她笑吟吟地端來一盆水,道:「一柄小刀便要了你盧大人的命啦?來,乖乖坐著,姊姊幫你修面,一會兒瞧你好乖,說不定獎你什麼香的。」說著替盧雲圍上了布巾,興高采烈地等著動刀。 顧倩兮手摯利刃,將袖子卷了起來,露出一雙晶瑩玉臂,聽她嬌聲笑道:「早想試這麼一回了。每回瞧姨娘替爹爹修面,總覺得挺好玩似的。今天本小姐也來試試。」 人為刀俎,我為魚肉,盧雲心下發毛,深恐今日流日不利,居然慘遭斷頸之厄,當下低頭垂手,苦臉不動,任憑人家大肆宰割,只是說也奇怪,顧倩兮竟是天生的用刀好手,臉上非但不疼不痛,素手摸上臉頰,更感輕柔舒坦。盧雲生性樸素,挑過面擔、扛過鋤頭,什麼時候享用過這等溫柔?一時雙眼微眯,幾要睡昏過去。可惜他白面書生一個,自沒多少鬍鬚,三兩下便乾淨清爽,不留半點渣屑。 刮完了面,那便是更衣了,顧倩兮玩得興起,硬要盧雲穿上朝服,這下團領衫、彩鸛袍一一套上,又多花了小半個時辰。顧倩兮上下打量盧雲,頷首道:「其實見你臉蛋方,有些鬍子反而更俊。再過個幾年,等咱們有孩子了,咱們便來蓄須。」看她俏臉微側,眼中滿是喜悅,似在思索郎君該蓄什麼形樣的鬍鬚,可真把盧雲當布娃娃來看了。 穿戴已畢,已過午時,兩人也不怎麼餓,便只沏了壺茶。盧雲將窗子推開了,涼風吹入屋內,更有舒爽之感。當年的書僮與小姐,便連同桌飲食也感不妥,如今這對戀人打破重重身世之隔,終得長相廝守。兩人默默相望,都有心滿意足之感。 盧雲眼望愛妻,心中既是喜樂,又是安慰。他握住顧倩兮白膩的小手,含笑道:「倩兮,晚上還睡我這兒麼?」顧倩兮滿瞼羞紅,啐道:「你自個兒跟爹爹說。他要准,我便留。」 盧雲見了她的羞態,忍不住哈哈大笑。他适才一問本屬玩笑,顧倩兮過幾日便要出閣,不知有多少繁文縟節還在等著她。他微微一笑,道:「你昨晚一夜沒回家,要是挨了爹爹的罵,只管往我頭上推,有我擔待便成了。」 顧倩兮俏目流轉,橫了他一眼,嫣然道:「你能擔待什麼?還不一樣陪著挨打?」 盧雲笑道:「小姐此言大謬不然。我皮粗肉厚,比你挺得過,爹爹要是狠心打斷我的右腿,我這條左腿隨時奉上,讓他打個痛快。」 顧倩兮噗嗤一笑,道:「我要跟爹爹說去,聽你把他說得多殘暴。」兩人正自說笑,忽聽門板碰碰地響了起來,卻是有人上門了。盧雲面色一顫,方才的鎮靜全飛到天外去了,慌道:「慘了,岳丈大人真來要人了,這可怎麼辦才好?」 顧倩兮微笑道:「此事不勞知州大人操心。來者是友非敵,乃是小女子的愛將。」 盧雲微微一奇,不知顧倩兮一個官家小姐,什麼時候學起江湖人物拉幫結會。正要開口詢問內情,忽聽門外傳來小紅的聲音,道:「小姐,時候差不多了,咱們可要回去了。」 盧雲莞爾一笑,才知顧倩兮口中的愛將是何意思。顧倩兮眨了眨眼,微笑道:「昨夜娘去廟裡過了一夜,爹又進宮面聖,家裡沒人,小女子這才得了空閒,趕著來服侍盧大人啊。」 盧雲松了口氣,忽又想到二姨娘,這虎婆要是不見了小姐,那是殺千刀的慘事,正要相詢,顧倩兮卻已說了,只聽她笑道:「姨娘那兒別發愁,她的親戚搬進北京了,昨夜姨娘忙著替他們安頓,哪有空閒理會我們?」 盧雲略略舒坦,道:「姨娘還有親戚?我識得麼?」 顧倩兮小嘴一扁,道:「怎麼不認得?當年差點把你打走的那一個。」盧雲啊了一聲,道:「你是說裴盛青他們父子倆?」 顧倩兮蹙眉道:「沒錯,正是那紈絝小子。盧大人你不記仇,我還等著幫你報仇呢。」盧雲趕忙搖手,道:「當年是當年,現下是現下。事過境遷,可別惹是生非。」 顧倩兮還待要說,門外小紅等得有些不耐了,聽她哀歎道:「小姐您可快些了,要比姨娘晚一步回家,小紅這可憐丫頭又得背誦寶典了。」盧書聽她說得古怪,不由得啞然失笑,道:「什麼寶典?」顧倩兮翩然出門,高聲道:「此乃姑娘獨創之晚歸辭典,專教夜不歸宿者自救之道,盧知州來日若是要用,不妨借來一觀。咱倆切磋則個。」 臨行前兩人四目交投,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。 窗外陽光燦爛,這一刻竟顯得如此雋永,再再讓人難忘。 顧倩兮隨小紅回家了,盧雲兀自大笑不止,看顧倩兮整日給娘親管著,若想出門,定須捏造無數因頭,想來經年累月之下,必有無數心得。盧雲笑了笑,忽然面皮一顫,太座乃是捏造情由的高手,自己日後若想夜不歸宿,可不知要如何脫罪了。 忽在此時,門板又響了起來,盧雲臉上帶笑,道:「倩兮麼?怎地又來了?」 門外傳來男子的嗓音,笑道:「欠西?知州在打馬吊牌麼?」當時馬吊牌分作東北西南、春夏秋冬,各幾色骨牌為戲,便與百年後流傳的麻將牌相仿。那人如此說話,自是打趣之意,盧雲臉上一紅,起身道:「哪一位?」那男子笑道:「認不出我的聲音麼?我是韋子壯。今晚侯爺請客喝酒,特地找你一塊兒過去。」 柳昂天生了兒子,今夜請滿月酒,這事盧雲自然知曉,趕忙過去開了門,果見門外站著一條胖大漢子,正是柳昂天的頭牌護衛來了。韋子壯向門內一探,待見並無外人,忍不住有些納悶,道:「你不是在打紙虎麼?怎你獨個人自言自語?」 盧雲笑道:「我睡得迷糊了,你別理我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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