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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孫曉 > 英雄志13海上孤鴻 | 上頁 下頁
一六


  他問了幾聲,卻沒聽娟兒回答,凝目看去,只見四下寂靜寥然,除了雨聲稀稀落落,哪裡還有自己姊姊的蹤影?

  阿傻驚叫道:「娟兒姊姊,你在哪裡啊?」慌張之下,口中大喊大叫,看他手上抱住方天畫戟,便要飛身去找娟兒,竟想來個大小通吃。

  李鐵衫哪容他再次走脫,一看他茫然若失,少了防備,霎時快如閃電地出手,一把揪住阿傻脈門。阿傻心下激動,他暴喝一聲,內力激發,竟爾震脫李鐵衫的五指,跟著一個轉身,右拳便往他面上擊來。

  李鐵衫見他這拳力道剛猛,萬萬小看不得,急忙舉掌相格,碰地一響大響,兩人功力相若,各被對方力道震退一步。

  阿傻看著漆黑的道路,登時狂叫道:「姊姊呢?是誰把姊姊藏起來的?是誰啊?」喊叫之間,提起兵刃亂揮亂打。「方天畫戟」夾著雨點殺出,力道幾達千斤,逼得眾人倉皇走避。眼看他狂態已成,李鐵衫身為五虎之一,自須由他出面抵禦。他提起鐵劍,暴喝道:「韓兄弟!住手!」

  轟地一聲,鐵劍橫劈而出,阿傻縱聲大叫,畫戟也是重重斬落。當然巨響中,二人內勁含入重兵,力道正面相撞,如同兩隻大象對面衝撞,兩人虎口劇痛,胸口氣悶,各自往後退開一步,面色都甚慘澹。

  阿傻怒吼一聲,再次向前發出絕招,絲毫不留餘地。李鐵衫也殺紅了眼,狂嘯之下,使動了「必殺三式」,再也不容情面。

  此時兩大高手各以陽剛力道相拼,重兵相擊,勝負全在力大,最是兇險不過。月前秦仲海曾與李鐵衫決戰一場,一憑火貪刀,一仗重鐵劍,只因秦仲海功力爐火純青,尚勝李鐵衫一籌,攻守得法之間,便不曾讓李鐵衫身受內傷。只是現下小呂布與李鐵衫功力相近,一個瘋,一個猛,兩人勢均力敵,一路砍翻砸爛身邊物事,破屋給他們高壯的身子接連擠撞,磚瓦壁板早已碎裂,料來時候一長,兩大高手都要不支倒地。

  此際場面大為兇險,陶清怕他們有何閃失,忙道:「唐軍師,請您下場吧。」青衣秀士微微頷首,道:「項堂主,勞煩你飛石出手,打他肩靈、鳳池。」

  肩靈鳳池,一在肩胛,一在後背,俱是人身要穴,項天壽聞言斷喝,飛石直往阿傻身上射去。青衣秀士沉聲又道:「李將軍,使『鐵牛犁地式』。」此時大戟當頭砍來,但李鐵衫素知右鳳之能,當下不閃不避,鐵劍反落地掃出,左右砂石飛濺中,已朝阿傻足徑掠去。

  阿傻嘿了一聲,眼看石子朝肩靈而來,當即鐵戟斜揮,用月牙刃擋開了一枚飛石,大戟借勢下垂,架住了李鐵衫的鐵劍。便在此時,朝鳳池射出的那枚飛石已到面前。阿傻吐氣揚聲,畫戟往地下一撐,身子如同旱地拔蔥,直直往上翻起,幾達丈余之高,登時避開了那枚飛石。

  好容易逃過殺手,哪知螳螂捕蟬,黃雀在後,碰地一聲大響,腦門居然撞上了硬物,阿傻只感天旋地轉,立時摔了下來。場中眾人看得明白,方才青衣秀士料敵機先,後發先至,早已飛身躍到阿傻頭上。他手舉長劍,卻不除下劍鞘,僅以守株待兔之勢停在半空,阿傻提氣躍起,反而是拿腦門去撞劍身,大力相碰之下,登時摔落在地。

  這廂李鐵衫、項天壽乃是沙場老將,看青衣秀士輕易制服武功高超的韓毅,諸人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。方才青衣秀士要項天壽飛石出手,李鐵衫鐵劍下掃,用意只在逼迫「小呂布」飛身閃避,看場內三大高手的武功盡在掌握之中,真無愧神機妙算的軍師美名。

  趁著阿傻倒地昏暈,青衣秀士立時取出銀針,在他後腦後頸等處紮了幾回。陶清等人心下擔憂,各自過來詢問。青衣秀士豎指唇邊,示意他們不要多話,自行道:「先讓他睡。一會兒我會喚他起來。」眾人不知高低,自也不敢多言,只耐心在一旁守候。

  過了小半個時辰,青衣秀士見天將黎明,當年小呂布腦門中招便在這個時辰,當下蹲在阿傻身邊,伸手拍了拍,低聲道:「韓兄弟,強敵已退,快醒來吧。」那阿傻聽了說話,驀地低吼了幾聲,他張開雙眼,翻身躍起,仰望即將黎明的天空,神色極見癡盲。

  眾人見阿傻起身,便又圍了上來,青衣秀士揮了揮手,將他們驅開,吩咐道:「古力罕,把他的兵刃拿來。」古力罕答應一聲,雙手拖著方天畫戟,送到了阿傻手中。

  阿傻喘氣不休,原本甚是慌亂,手上拿到了方天畫戟,神態稍顯安心。他摸著腦袋,四下望瞭望,忽地咦了一聲,劈頭第一句話便問:「大都督人呢?」

  眾人聽得這話,立時大喜道:「他醒了!」

  韓毅茫然張眼,左右看了幾眼,李鐵衫第一個搶上,大聲道:「韓兄弟,你還認得我麼?」韓毅聽了李鐵衫的聲音,慌忙轉頭過去,霎時全身發顫,一把抱住了他,大哭道:「鐵衫!你可來了!」李鐵衫又喜又悲,往後退開一步,他雙手扶住多年的好弟兄,忍淚道:「醒了,你可終於醒了,不枉我一路從山寨趕來,終於把你救醒了。」

  兩人四目相望,阿傻忽然吃了一驚,他伸出手去,在李鐵衫的頭上撫摸不休,神色既慌且亂。李鐵衫不知所以,怕他又無端發起瘋來,忙道:「怎麼啦?有啥奇怪麼?」

  韓毅又驚又急,連連問道:「鐵衫,發生了什麼事?為何你的頭髮全白了?」李鐵衫啊了一聲,一時只是驚詫不語。韓毅見他不答,當下轉過頭去,霎時又見了項天壽,忍不住驚道:「項堂主,你……你的頭髮呢?你不是留守山寨麼?怎地幾天不見,你就成了這模樣?」

  聽得此言,眾人心下都已了然。此時的韓毅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方,他還活在二十年前神鬼亭旁的那場激鬥裡。李鐵衫抱住了他,哽咽道:「兄弟啊,已經過了二十年了,你醒醒吧。」韓毅面露不解,茫然道:「二十年?什麼二十年?咱們不是在神鬼亭麼?」

  李鐵衫搖了搖頭,自將盔甲除下,取過了胸口護心鏡,低聲道:「好兄弟,你自己看吧。」

  韓毅接過護心鏡,朝自己的面貌看了一眼。晨光將屆,鏡面如雪,鏡中的男子兩鬢霜白,早已過了不惑之年。他如中雷擊,這才明白李鐵衫的意思。一時呆立無語,悲聲道:「二……二十年了?」

  眼看李鐵衫點了點頭,眾人垂淚無語,韓毅放聲大哭,淚如雨下間,身子向後便倒。

  ***

  大雨漸漸緩歇,晨間陽光燦爛,客店裡的燭淚卻已枯乾,終於墜滿了燭臺。

  陽光從窗縫裡透入室中,照在言二娘雪白的粉臉上。她揉了揉眼珠,緩緩起身,眼看已在清晨時分,桌上兀自擺著殘酒盤碗,這一夜卻沒見秦仲海回來。

  她有點納悶了,眼看自己還裸著雙腿,臉上微紅,忙穿著了衣裳,當即開門走出。

  方才啟門,便見一人坐在門邊守候,看他面容憔悴,似是一夜未睡,卻是「金毛龜」陶清。言二娘愣住了,道:「你這是幹什麼,整夜蹲在門口?」

  陶清微微苦笑,他站起身來,低聲道:「大姊,我帶你看個人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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