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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孫曉 > 英雄志11重建怒蒼 | 上頁 下頁
四八


  秦仲海何等聰明,一聽提點,立時暗罵自己愚蠢:「秦仲海啊,這等事情你也看不透,可真越活越回去啦!」

  言二娘十五歲守寡,至今已有十八年歲月,與小呂布歡好之日無多,兩人便已分離,說來這段婚姻實在可憐。此刻她寫下小呂布的靈位,從此自當解脫。陶清知道秦仲海與言二娘彼此有情,當下便來提醒一番,希望玉成此事。

  眼見言二娘淚水颼颼而落,雖說心酸無限,但也算是解脫了。秦仲海拍了拍陶清的肩頭,要他不必多慮。陶清則是報以一笑,拱了拱手,滿是祝賀之意。

  眾人將白紙貼在木牌上,一一上桌供奉。秦仲海當前焚香主祭,頌禱曰:「秦某受刑下獄,本當必死,幸賴眾家兄弟先後扶持,諸位先賢天上護佑,終令性命保全,得還武功。當此大難不死,秦某秉先父之名,必重整山寨,再舉大業,不負天下之望。」他跪了下去,拜道:「今者,項天壽、言二娘、歐陽勇、陶清、哈不二等人皆在堂前聚會,共敘生平之義。祈吾父山主庇佑我等再舉大旗,一應戰死弟兄英靈不遠,得已瞑目。」

  主祭已畢,眾人各自上前焚香祝禱,只見言二娘跪在小呂布靈前,眼中淚光盈盈,口中低念不休,似有無盡的話要說。秦仲海自知不該過去打擾,便走到一旁飲酒,讓她一吐心中悲鬱。

  端節暢飲,雄黃酒濃,眾人歡聚一堂。哈不二更包了好些粽子,惡聲惡氣遞給秦仲海,看他臉上微紅,不住偷眼看他是否滿意,料來與他芥蒂盡釋。歐陽勇口中雖不能言語,卻拼命找秦仲海喝酒,料來對他佩服之至。

  怒蒼山自景泰十四年破敗以來,近二十年來首次有人在此聚首,燭光掩映,好漢痛飲,雖不見金碧輝煌的殿閣樓宇,但眾人的這份心情,卻足以讓人詠懷一世了。

  眾人歡飲正酣,哈不二見言二娘始終不曾過來,便問道:「大姊呢?怎麼不見人影?」陶清知道言二娘猶在小呂布靈前祝禱,便往秦仲海看了一眼,低聲道:「秦將軍,大姊傷心過度,能否請你勸她過來?」陶清追隨言二娘多年,若要自己去勸,自然熱門熟路,只是他不自己過去,卻執意要秦仲海去找人,用心自是不言可喻了。

  秦仲海是個乖覺的,起身便道:「陶兄不慌,我這就過去看看。」正要轉身,忽聽一個嬌柔的聲音道:「不用找了,我來了。」眾人回頭疾視,霎時同聲驚歎。

  只見言二娘瞼上薄施脂粉,換上了粉紅色的襖子,一頭秀髮更是梳得烏亮,正俏生生地站在秦仲海背後。哈不二等人追隨她已久,都不曾見她這般精心打扮,心中自都罕納。言二娘有些靦腆,看了秦仲海一眼,含羞道:「好久沒穿這些衣裳了,還能看麼?」秦仲海見了她豔麗的神色,又看她身材婀娜多姿,只來拼命點頭,卻是有些口水橫流了。

  言二娘微微一笑,把羞態收拾了,逕自坐在秦仲海身旁,端起酒杯,向眾人道:「適值佳節,二娘敬諸位一杯。」霎時一飲而盡。火光映上她的面頰,更顯得嬌豔不可方物。秦仲海看得心曠神怡,哈哈大笑間,便也回敬一杯。

  是夜眾人喝得大醉,各自倒在堂前沉睡。秦仲海酒量遠勝諸人,此時眾人倒睡,僅餘他一人獨坐飲酒。他見火堆將熄,便添了些柴火,含笑看著眾人。

  火光旁陶清、哈不二、歐陽勇個個睡得舒暢,臉上都掛著一幅笑容。秦仲海心道:「這許多弟兄的身家性命,日後全著落在我身上了。秦仲海啊秦仲海,你可要好自為之啊!」

  他舒出一口長氣,只覺自己肩頭使命重大,萬萬輕忽不得。那日他跳下珠母朗瑪,舉刀誓反,本只為了心中的一股激憤,但現下慢慢夢想成真,更要百般小心,絕不能再有閃失。

  正想間,忽聽一聲嚶嚀,卻是言二娘的聲音。秦仲海見她睡在兄弟間,模樣甚是嬌憨。那小兔子緊挨著大姊來睡,更是大揩其油。秦仲海微微一笑:心道:「這個傻大姊,三十好幾了,還不懂得男女之隔。」當下將小兔子一腳踢開,再將言二娘抱起,送入了房中。

  他在忠義堂旁找了個房間,把雜物泥灰清理了,便將言二娘放入炕上。秦仲海見她眼角有些濕潤,想道:「她本想帶著兄弟安身立命,不再江湖上打滾,現下為了我,又再次捲入是非之中。嘿嘿,秦仲海啊秦仲海,你說什麼也要讓她平安喜樂,絕不能再讓她吃半點苦了。」伸手解下外袍,蓋在言二娘身上,跟著自行走回大殿。

  火光掩映,偌大的殿上只余秦仲海一人孤坐,想起這一年來的人生起伏,不由得滿心感慨。緩緩走出殿外,但見夜涼如水,星光滿天,他眺望遠山,怔怔出神,心裡忽發奇想:「倘若侯爺到山寨裡做大王,昔年眾兄弟同來造反,那該有多快意?」

  他自知此念過於荒唐,忍不住苦笑兩聲,搖了搖頭,轉念又想到劉敬,他仰天祝禱:「劉總管,那日你死得不明不白,死前遺言我也沒替你做到,可我秦仲海終於活下來了。願你在天之靈保佑,讓我幹掉你生平死敵江充,也好為你一吐怨氣。」

  正嘆息間,忽聽一人道:「將軍何事發愁?」秦仲海回頭去看,來人卻是項天壽。

  秦仲海微笑道:「睡不著麼?」項天壽哈哈笑道:「在破廟待了十八年,換了新床,有些不慣了,真是命賤啊。」項天壽內功精湛,遠非哈不二等人可比,幾壺酒自是醉他不倒,再加他甫脫桎梏,當此佳節歡慶,自也難以入眠,便來與秦仲海談心。

  秦仲海眼望遠山,道:「項堂主,咱們雖然重回山寨,但山上無兵無將,寨中也無金銀使喚,咱們百廢待舉,不知你有何高見?」項天壽見他微有發愁之意,忙道:「山寨重建,絕非一日之功,當年老寨主起兵造反,也費了好些氣力,才有局面出來。將軍不必急於一時。」

  秦仲海嘆息一聲,坐了下來,道:「日間聽你說起,似乎你被關入廟中,與那少林寺有關?」項天壽麵色凝重,點頭道:「當年圍攻山寨的,除了朝廷軍馬之外,尚有無數正道高手。非只少林武當這些名門大派出手圍攻,便連一些綠林人物也給朝廷徵召出馬。說來咱們是以一山之力,對抗舉國之兵。」

  秦仲海心下煩惱,想道:「楊郎中出身少林,韋護衛師承武當,這次我重建怒蒼山,不免與他們的師門衝突。嘿,可別弄到不可收拾才好啊!」心念於此,更感憂心。他歎了幾聲,又問道:「老兄武功了得,不知當年是怎麼給少林和尚捉住的?」

  項天壽微微搖頭,道:「我不是給人抓住的。姓項的雖然不才,卻也沒那麼不濟。當年我是一命換一命,把弟兄們贖出來的。」秦仲海吃了一驚,道:「贖出來?這是怎麼回事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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