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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孫曉 > 英雄志10忠義孤臣 | 上頁 下頁
四一


  正想把「溜去劫獄」幾字說出,卻在此時,一人走到安道京背後,道:「便怎麼啦?」

  安道京回頭一看,說話那人眉頭緊皺,只在望著自己,不是伍定遠是誰?安道京乾笑兩聲,道:「便唱起歌來了。」

  眾大臣聞言,無不放聲大笑。楊肅觀訕訕地道:「安統領,伍制使剛才隨你出去,沒半晌便回刑場來了,比你還早那麼會兒,哪有時光去唱歌呢?」江充見屬下丟醜,實在氣憤至極,喝道:「來人!安道京說話沒上沒下,給我掌嘴!」

  劈啪聲響中,安道京給人亂打耳光,臉頰登時高高腫起。錦衣衛下屬恨他已久,難得有這良機出手,無不加力去打,一時打得滿身是汗,心下大喊過癮。

  正打間,快馬奔來,一名官差翻身下馬,跪地道:「啟稟大人,刑部大門突起大火,人犯己被活活燒死。」江充吃了一驚,這才知道有鬼,他立時起身,喝道:「來人!即刻往刑部進發!」說著狠狠望向柳昂天,森然道:「柳侯爺,可別給我查出蛛絲馬跡,看你怎麼向皇上交代。」

  柳昂天臉色一如平常,只端起茶碗,輕啜了一口,卻沒回話。

  銅鑼聲響起,太子太師江充已率大批人馬到來,大批錦衣衛士雲集刑部大門,登將街道擠得水瀉不通。此時情況未曾明朗,安道京便傳令一眾衛士,吩咐他們牢牢把守鄰近街道,只要遇上路人,不論身分高低,一率帶回衙門審問。

  江充怒道:「你們這是搞什麼?那姓秦的囚犯呢?」領頭官差抬來焦黑男屍,低聲道:「人犯在此,只是給燒焦了。」

  江充低頭看向屍身,只見焦黑一片,面目早已全毀,實難辨認身分,便問道:「怎會搞成這個模樣,到底怎麼回事?」那官差道:「适才不知怎地,街邊忽有一物炸開,跟著燒了起來。這才將人犯燒成黑炭。」他頓了一頓,陪笑道:「大人啊,反正這犯人處斬與燒死也沒兩樣,何必這麼緊張呢?」另一名官差道:「是啊,你看這屍體斷了條腿,還會有別人麼?」

  江充知道他們一心只想脫罪,登時大怒,一耳刮子打去,喝道:「放屁!這人何等要緊,我不親眼見他人頭落地,那便食不落飯!」他喚來下屬,大聲道:「給我細細的查,只要有分毫劫獄嫌疑,咱們決計放他不過!」眾人見江充脾氣老大,不由得嚇了一跳,急忙過去辦事。

  江充生了一陣悶氣,自知安道京敷衍懶散,其他下屬也是不長見識的,當即吩咐下去,傳羅摩什過來驗屍,料來以汗國前國師的聰明才智,定能查出這具屍首的真正身分。

  眾人將街道堵死,反復搜索,安道京命人搬來太師椅,升上爐火,讓江充親自坐鎮調度。忙了一陣,羅摩什這才趕到,江充急道:「大師快過來,幫我驗驗這屍首的身分,看他是不是秦仲海本人。」

  江充站在羅摩什身邊,見他反復察看屍首,忙道:「怎麼樣,這人是秦仲海麼?」羅摩什搖頭道:「這人全身皮膚都給燒焦,很難看出身分。」秦仲海額上刺罪,背後刺虎,身上兩處刺青,照理不難辨認,但此時全身燒焦,實難找到認記。

  江充嘿了一聲,一來他深恨怒蒼匪酋,不能不認出真身;二來他有蓋栽贓柳昂天,只想找出證據,趁機鬥垮這名政敵,便吩咐道:「大師看仔細些,直到驗出真身為止。」

  羅摩什低頭思量,已有辨認法子,便道:「大人不忙,這秦仲海給刺穿琵琶骨,肩胛骨定有破孔,咱們不妨以此辨認。」江充大喜過望,道:「沒錯,還是大師心思周密。」

  羅摩川不再說話,當下察看那屍體的雙肩,他細看良久,赫然見到肩背破孔,霎時站起身來,道:「啟稟大人,這屍體肩胛骨已穿,定是秦仲海本人無疑。」江充哦了一聲,親自俯身察看,他見那屍體斷了左腿,琵琶骨上破孔透肩,地下還散置著鐵鍊雜物,無不給燒得漆黑損毀,料來此言無虛,這屍首定是秦仲海,看他死狀如此之慘,死前必是飽受苦難。江充想起秦霸先與劉敬的兇狠,心下微感快意,冷笑道:「看來真是這小子了,嘿嘿,倒給柳昂天逃過一劫了。」

  安道京守在一旁,一看羅摩什逞威,心頭便感妒忌,當下冷言冷語,反駁道:「大師啊!你說這死屍是秦仲海,可那推車又為何無故燒起,這不太也奇怪了麼?」說話間只瞧著江充,滿臉諂媚,只盼這番責問能難倒羅摩什,也好大展威望一番。

  羅摩什聽了質問,便自察看推車。他四下探看,跟著從地下揀起一隻物事,送到江充面前,問道:「大人見聞廣博,可知這是什麼東西?」江先把那東西拿在手上,低頭細看,又聽羅摩什問道:「恕老納眼拙!不曾見過這等東西。大人可知這物事的來歷?」

  江充歎了一聲,道:「這是節爆竹。大師久在外國,自然不曾見過了。」

  那物事外頭包著厚紙,裡頭藏著火藥粉末,自是爆竹無疑。看來案情已然明瞭,年節將至,那推車裡放置爆竹,卻在押出犯人之時,剛巧不巧地炸了開來,還把房舍燒得一塌糊塗,看來人犯真是給燒死的,純是意外所致。

  江充把爆竹扔在地下,搖了搖頭,道:「我三令五申,不准百姓鳴放爆竹,居然還有人膽大妄為,果然鬧出了事情。安道京,你給說說,這事該找誰問?」

  安道京責難不成,反給羅摩什將上一軍,急忙推卸責任,陪笑道:「大人莫要生氣,咱們明日便把旗手衛都統找來,賞他個三十大板。來個殺雞儆猴,好不好?」

  江充微微頷首,卻沒說話。此時天氣酷寒,眾人身處戶外已久,嘴唇早已凍裂,江充接過下屬通來的熱茶,輕啜一口,道:「無論如何,今日殺了秦仲海,也算喜事一件。這小子三十年前就該畢命,拖到今日才死,倒是便宜他了。」他伸了個懶腰,吩咐安道京:「既然沒別的事,我這就回府了。你好生看著,查查其他線索,只要有任何可疑之處,只管到府通報。」

  天邊落下大雪,安道京早已凍得全身酸痛,只想回家鑽入暖被窩,一見江充率領隨扈離開,哪管他先前的吩咐,當即交代道:「好啦!大夥兒聽了,你們好好搜索現場,本官還有些公務要辦。你們若查到蛛絲馬跡,只管送到府裡給我。」

  江充前腳一走,安道京後腳便溜,余人心下咒駡,待見長官走得一個不剩,哪還管什麼推車爆竹,死屍焦屍,霎時上行下效,全數散去。偌大街道只餘幾名官差收拾器械,整頓現場,一人將焦屍拖過,斬下首級,自管送到午門示眾。

  夜已深沉,長長的街道冷冷清倩,除了幾名官差留守,其他別無一人。天候酷寒,大雪飄下,眾人手上提著酒葫蘆,你一口我一口,在那兒輪喝取暖。

  「喀啦」一聲輕響,客房地板給人推了開來,露出下頭的一處深洞。一名男子從洞裡竄出,跟著拖出一隻大包袱,他抹去臉上的泥灰,舒了一口長氣,神色頗見疲累。

  這人長方臉蛋,雙眉緊皺,正是盧雲。他將包袱放在腳邊,跟著伸手一拉,將床板推開,只見床下堆滿泥沙,足可裝滿兩大車。盧雲抹去污水,舉鏟填洞,他仗著內力深厚,手腳快速,不多時,便將深洞填起。

  盧雲背起大包袱,走出客房結帳。那掌櫃忙道:「這位客倌,白日裡來了好些官差搜查,我見你不在房中,那些差老爺又一個比一個凶,只好讓他們進房搜索,你可沒掉什麼東西吧?」盧雲搖了搖頭,並未答話,只快手快腳地付了帳,便往店外走出。

  一名官差在刑部前留守,見到盧雲行蹤詭異,立時沖了上來。他尚未說話,盧雲已然雙足一點,直朝屋頂飛去,霎時隱沒在黑暗之中。那官差目瞪口呆,揉眼道:「他媽的,我是見鬼了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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