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學達書庫 > 孫曉 > 英雄志10忠義孤臣 | 上頁 下頁 |
| 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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鞏志等人聞言大驚,急忙探頭去看,卻見爐內一片焦黑,除了滿地鐵渣之外,實在看不出有何怪異之處。 鞏志咳了一聲,低聲吩咐眾人:「先將師父帶下去歇著,等火頭降下,咱們再進爐去找。」 歐陽南給弟子抬起,眼神仍是驚恐無限,喃喃地道:「神劍擒龍,業火魔刀,裡頭的東西是柄妖物……咱們決計不能讓它現世,否則天下要有兵禍……」他口角微動,欲言又止,霎時全身乏力,暈了過去。 鞏志望著黑沉的爐口,想起裡頭的東西玄妙異常,絕不在神劍之下,心下自感驚駭。他召來門人,低聲吩咐道:「大家聽了,師父方才所言,絕計不能外泄,否則各大門派前來劫奪神兵,咱們鑄鐵山莊定有覆亡之禍。」眾弟子答應一聲,心下都是惴惴,不知爐裡面的東西是何來歷。 火龍竄天,歐陽南身受重傷,已被抬離火場,餘人猶在全力滅火。鞏志抬頭望天,只見彗星橫空而過,當此異象,鞏志想起師尊所言的「業火魔刀」,心中只感憂慮,良久良久,仍是說不出話來。 卻說秦仲海看過城西鬼屋之後,心裡只感煩亂不堪,料知劉敬定有什麼陰謀,怕還是沖著自己來的。秦仲海生來機敏警覺,遇上這等事,自是逃都來不及。他這幾日專躲著劉敬,只在西角牌樓喝酒,足不出戶,連家也不回了。聽了屬下稟報彗星降臨,好生美麗,要他到外頭賞玩,秦仲海也當屁一樣來聽,全不理會。 連躲了二十餘日,這夜宮中無事,虎林軍眾人心存孝順,知道老大這幾日悶得厲害,便從禦膳房偷出好酒好肉,取過大批賭具銀兩,便想讓秦仲海樂上一樂。秦仲海見大夥兒這般心意,怎好推拒?當即第一個帶頭胡攪,率著一眾下屬袒胸露肚,群來賭博歡飲,直把牌樓深處當仙境,虎林軍中做天堂,便天王也換不得。 諸人圍坐三五桌,你吃酒,我吃肉,眾人神色緊張,一時骰子亂滾,銀兩推移,直是「滄海桑田輸脫褲,淚眼猶濕錢複還」,賭局直是起伏不定,讓人大喊痛快。 正廝殺間,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,此時夜深人靜,還有幾名下屬在宮中巡邏,大概是回來歇息的。一名下屬哈哈一笑,道:「他奶奶的,大半夜的,八成是回來拉屎的弟兄。」說著上前應門。 板門才一打開,那人已挨了個清脆的耳光,跟著向後滾出。眾人吃了一驚,無不拔出鋼刀,翻身站起。霎時一名太監跨入大門,傲然望著眾人,卻是薛奴兒來了。 深夜之際,薛奴兒以東廠副總管之尊,居然降尊紆貴,親自過來造訪?秦仲海萬沒料到此節,一時不及躲起,心下只是叫苦連天。薛奴兒見他嘴歪眼斜,料來定在詛咒自己,當下十分著惱,罵道:「你裝著一張怪臉做什麼?心裡罵我麼?」 秦仲海心中煩躁,口氣卻似沒事人一般,他哈哈兩聲,道:「沒事,我見副總管大好了,可以下床走路,心裡替你歡喜,難免表情多了些,您可別見怪。」 薛奴兒前些日子捲入禍端,竟給皇帝送去毒打一百大板,看他現下武功盡復舊觀,傷勢定已痊癒。薛奴兒想起當日被秦仲海作弄的情狀,恨恨只道:「死傢伙,你上回偷看咱家的屁……屁那個,給我小心點。」 秦仲海聽他支支吾吾,立時笑道:「什麼那個這個的,不就是個屁股麼?公公的屁股左邊長黑痣,右邊生黑毛,模樣挺威嚴的,跟面孔差不多。秦某真算有眼福了。」他笑了笑,又問道:「公公深夜過來西角牌樓,可是專程來談這『屁經』的麼?」 秦仲海說話荒唐不經,大批虎林軍手下自是掩嘴偷笑。薛奴兒大怒欲狂,他竭力自製,喘息良久,這才呸了一聲,尖聲道:「混蛋東西!要不是劉總管有事找你,你當咱家閑得無聊,自願上你這狗窩來嗎?你再給我貧嘴,休怪我賞你兩個耳括子!」 秦仲海聽他提起劉敬,心下便是一凜,他咳了兩聲,推託道:「原來是劉總管召見,他老人家平日公事忙得很吧?什麼時候方便見我?」 薛奴兒冷然道:「什麼方便不方便的?他現在便要見你!你乖乖跟我來,別耍花招!」 秦仲海吃了一驚,想不到劉敬竟會深夜召喚,絲毫不讓自己有推託的機會,此番召見如此慎重,定有大事生出。薛奴兒見他遲遲不移步,便冷笑道:「怎麼樣?到底敢不敢來?」 秦仲海心下打量,既然麻煩上門,推也推不掉,倒也不必再藏頭露尾,索性便來一探究竟。當下翻身站起,道:「既然如此,有勞薛副總管帶路。」 虎林軍諸人聽了這話,無不替秦仲海擔憂,薛奴兒平日手段兇狠,性格殘暴,若是有意來害,秦仲海不免要糟。秦仲海見下屬多有惶急之意,便向他們暗暗搖手,示意眾人放心。上回劉敬自稱替自己保舉高升,不會無端對自己不利,只是劉敬要他過去城西鬼屋,又稱識得他的師父,定是有備而來,想到一會兒定有意想不到的大事,還是忍不住忌憚。 當下兩人一前一後,秦仲海便跟著薛奴兒離去。 深夜之中,二人在宮中行走,他兩位一是東廠要角,一是禁軍統領,自無人敢過來囉嗦。只見薛奴兒腳下疾走,卻是往宮外行去,秦仲海微微一怔,叫道:「劉總管不在宮內麼?」薛奴兒不去理會,冷然便道:「你只管跟在後頭,問這許多做啥?」 眼見他行止神秘,秦仲海更起疑心,雖知東廠之人不會下手加害自己,但劉敬安排得如此奇怪,不能不叫他加倍提防戒慎。 行到承天門,已要出宮,門口侍衛見副總管過來,自是趕緊讓路,連問也不敢問上一句。秦仲海看在眼裡,自是暗暗搖頭。當時朝政大壞,太監隨意來去宮門,眾人習以為常,早已見怪不怪。只是長久以往,綱常法紀不免紊亂,結黨營私,更是由此而生。 薛奴兒走了出去,便換秦仲海了,他雖與守衛相識,卻乖乖取出權杖,送上繳驗。那守衛看過權杖,低聲便問:「將軍也要出去?」秦仲海咳了一聲,道:「我有些急事回家一趟,去去就回,勞煩兄弟開門。」他平日雖然荒誕不經,但遇上正事,卻仍方寸嚴謹,一板一眼,絲毫馬虎不得。若非如此,卻要他如何帶出縱橫沙場的精兵? 那守衛知道薛奴兒與秦仲海一向不和,豈知兩人卻同出宮門,心下雖覺奇怪,但也不敢多問,急急開了宮門,任他二人離開。 薛奴兒見秦仲海緩緩走出,霎時冷笑不休,道:「不過出個宮而已,居然還要繳驗權杖,看你們柳門就是少了點人望,真個可笑啊。」秦仲海冷冷地道:「薛副總管人望這般高,何不上江太師府上晃去?每日喝罵屬下,專在自家地盤招搖,這種祟隆聲譽,秦仲海可不敢要。」 薛奴兒氣得臉色慘白,可又答不上腔,只得尖叫道:「少廢話!隨我過來!」只見他運起輕功,左一繞,右一拐,便往城郊而去。秦仲海見他身法快絕,便也提氣直追,緊跟在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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