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孫曉 > 英雄志5西出陽關 | 上頁 下頁 |
六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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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主見可汗如此氣憤,忙道:「可汗莫要生氣,四王子作亂造反固然不對,但可汗你也有錯。」 眾人聽得此言,都是一驚。這可汗領袖群輪,雖然模樣平和,其實是個極厲害的角色,銀川公主這般直言犯上,定然有事。羅摩什見公主一出口便頂撞可汗,登松了口氣,想道:「還好這公主是個天生不曉事的,不然我今日定然要糟。」 果然可汗面色一變,沉聲道:「你說朕也有錯?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他萬沒料到公主會在眾目睽睽下指責自己,驚訝之外,言語間已透出一股怒氣。 公主聽出他言中的怒意,當下緩緩向前一步,柔聲道:「臣妾雖然不知貴國的私事,但适才聽陛下言道,陛下早已買通四王子的愛妾,將她當作眼線內奸。試想國主對兒子尚且提防至此,上行下效,四王子又怎能安心地讓哥哥接位,自己屈做臣子呢?臣妾說陛下有錯,正是在此。」 可汗哼了一聲,森然道:「防人之心不可無,公主此論未免太過天真。」 公主眼中露出不忍神色,道:「一國之中,若是國主生性深沉,臣下必也會算計心機,四處提防。陛下若不能以誠待人,天天防備自己兒子,又如何希望四王子能推心置腹,接納乃兄為帝呢?」 可汗嘿地一聲,道:「照你這麼說,四王子之所以造反,卻是朕不對了?」口氣甚是不悅,盧雲深怕可汗氣憤之下,便要對公主不利,霎時掌心出汗,只覺擔心無比。 公主歎道:「銀川外國之人,不敢妄斷是非。但陛下試想,倘若四王子全然不顧父子之情,他將陛下囚禁之時,何不直接下手殺害?又為何要給陛下舉兵再起的機會?也許四王子心中很是可憐,只覺失去父親對他的寵愛,這才起兵叛亂,未必真要對可汗不利。」可汗原以為四王子之所以不殺害自己,用意只是挾持皇帝,好來脅迫大臣,但此時聽公主姽姽道來,卻多多少少有些父子親情在裡頭。 他低頭往兒子看去,想起他小時經常趴在自己腿上玩耍的模樣,誰知此刻父子卻反目至此,一時心中感傷,不能自已。旁觀眾人見他神情凝重,更不敢多說一句兩句,就怕惹禍上身。 過了良久,可汗的目光慢慢移開,只聽他一聲長歎,道:「公主說得很是。若不是朕算計在先,提防在後,這孩子也不會覺得芒刺在背,非反不可。說來此事朕也有些過錯。」公主見她一番話竟能說動可汗,心下大喜,正要替眾叛軍開脫罪名,忽聽後頭一個聲音不住大叫:「父皇!父皇!」 可汗舉目望去,達伯兒罕正與丞相駕馬疾行而來。他心下一喜,連忙走上前去,正要開口說話,忽聽一人大叫:「陛下小心!」話聲未畢,一人沖了過來,將他撲倒在地。只聞一陣腥風沖鼻而過,一柄烏漆如墨的飛刀從身旁擦過,射中了後頭的寶椅,可說兇險之至。 可汗大驚失色,顫聲道:「誰?是誰要暗殺朕?」只聽煞金嘿地一聲,大喝道:「羅摩什!你膽敢犯上,還想活麼?」刀索飛出,已與羅摩什鬥在一起。可汗瞠目結舌,沒料到羅摩什會忽放飛刀,暗算自己,兩旁護衛連忙趕了上來,將他扶起。 可汗定了定神,凝目看去,只見救他的那人面目英挺,氣質儒雅,正是公主身邊的隨從盧雲。 可汗驚魂未定,道:「是你出手救了朕?」盧雲跪下道:「臣大膽妄為,驚擾可汗,還請恕罪。」 公主見盧雲大大露臉,一時甚是開心。秦仲海乾笑兩聲,心道:「老子不會說外國話,竟變成白癡一個了。他媽的!加里拉歪歪兒!」原來盧雲趴伏在地,一聽喀喇嗤親王等人駕馬到來,已知羅摩什定會伺機出手,以免與人對質。果然一眨眼間,便見他射出飛刀,盧雲早有防備,便撲前救駕,這才保住可汗的性命。 此刻薛奴兒、何大人等人也已趕來,待見可汗駕到,四王子也被制服,形勢已定,都是安下心來,便轉頭看煞金與羅摩什相鬥。 那煞金虎吼連連,刀索如飛,已將羅摩什打得全然無法招架。先前他坐在馬上,右手還提著四王子,尚且能與羅摩什鬥成平手,此時空著雙手,又下得馬來,威力何止大了十倍?片刻間便已占得上風,若非要留他性命審訊,早將羅摩什斃於刀下。 薛奴兒見煞金大逞威風,心下甚是豔羨,也有意在可汗面前擺弄手段。他伸手一揮,「天外金輪」登時朝羅摩什背後射去。羅摩什此刻正與煞金激戰,冷不防背後金光閃動,一個圓盤猛向他飛來。羅摩什大吃一驚,急忙伸指去撥,卻聽他慘叫一聲,右手食指已被砍斷。 這薛奴兒的金輪霸道異常,所附真力非同小可,便是昆侖山的掌門卓淩昭親至,也不敢空手去接,這番僧如此托大,怎能不吃虧?霎時間只見他手指流血,臉色慘白。 煞金生性自負,動手時向不喜旁人相助,此刻便收回刀索,冷冷地站在一旁。 羅摩什見大勢已去,當即跪倒在地,面向可汗,忍痛道:「臣鬼迷心竅,大膽犯上,罪不容誅,只是念在臣過去盡心效忠的份上,請陛下留臣一個全屍!」可汗哼了一聲,尚未說話。羅摩什已運起「幽冥玄指」的陰勁,猛往自己的心口戳落。他「啊」地一聲慘叫,臉色發白,手腳痙攣一陣,便自死去。 眾人看著羅摩什的屍身,心下無不喟然。此人學問淵博,武功深厚,又是西疆第一大國的國師,誰知他身居高位,卻還意存不軌,心有玄機,竟然落得慘死的下場,一時都是感歎良多。 薛奴兒冷笑道:「這人死得如此輕鬆,真是便宜了他。看咱家把他五馬分屍,為公主出氣!」他知道這名番僧有意劫奪公主,心中甚是不滿,此刻便想毀屍洩憤。 煞金搖頭道:「此人過去曾有功于汗國,又是我朝大臣,我決不容你下手毀他屍身。」說著站上了兩步,擋住薛奴兒的去路。 薛奴兒嘿嘿冷笑,正要說話,卻聽秦仲海道:「薛公公,這是人家的家務事,要怎麼處置這個番僧,可汗自有定論,你可別多此一舉。」薛奴兒臉色一變,正要說話,卻見可汗正往自己看來,眼神威嚴凜然。他心下一驚,想道:「這老頭貌不驚人,怎麼眼神這般厲害。」他大驚之下,連忙退到一旁,不敢多發一言了。 可汗命人將四王子監下,跟著見過了何大人,道:「有勞大人一路辛苦了。都怪我教子無方,害得貴客驚擾,朕先向你謝罪了!」說著深深一揖。 何大人忙道:「陛下萬萬別自責,我等如何經受的起?」 可汗微微一笑,轉頭看向銀川公主,對何大人笑道:「貴國公主實在了得,非但長得美貌標緻,尚且心思細膩,見識非凡,真是難得一見的好女孩。咱們兩家此次和親,朕這樁生意真是賺得很了。哈哈!哈哈!」 何大人陪笑道:「臣只希望王子日後善待公主,那臣便於願足以了。」 可汗嗯地一聲,自知兒子達伯兒罕生性粗俗下流,當即喚他過來,只見他一雙賊眼兀自在公主身上亂轉,一幅色眯眯的樣子。可汗心下生氣,喝道:「達伯兒罕!你給朕聽好了!今後可要好好善待公主,不得再花天酒地,聽到了沒有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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