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孫曉 > 英雄志3京城之會 | 上頁 下頁


  胡忠見那人站立不動,便叫道:「你幹什麼來著!退開些。」說著往那人肩膀推去。豈料那人身子一歪,摔倒在地,竟然直挺挺的死了。

  東廠眾人大吃一驚,這才知道卓淩昭暗藏鬼胎,竟是有意與東廠為敵。

  薛奴兒悶哼一聲,适才卓淩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,瞬間用內力震死他手下一名好手,下手之快,竟連他也沒看清。薛奴兒知道遇上了絕世高手,決計怠慢不得。他冷冷一笑,當下伸手一揮,霎時眾人一齊亮出兵刃,如臨大敵。

  卓淩昭好整以暇,笑道:「各位好端端的,怎地動刀動槍了呢?大家千萬別傷和氣啊!」言語之間,全不把東廠諸人當回事。

  薛奴兒心頭有氣,冷笑道:「卓老兒,你妄稱一派宗主,今日可大錯特錯。」

  「嗡」地一聲響,忽然青光閃動,一隻大圓輪急速飛向卓淩昭,正是薛奴兒霸道至極的暗器「天外金輪」。這暗器好生了得,連屠淩心這等好手也難擋其鋒銳,卓淩昭此時空著兩手,一臉瀟灑閒適,不知他要如何擋架。

  猛聽「啊」的一聲慘叫,一人被大圓輪活生生的釘死,鮮血臟腑迸流一地。東廠眾人大喜道:「卓老兒死啦!」昆侖山眾人驚疑不定,不知發生了什麼事。

  卻聽一聲長笑,眾人定睛望去,只見卓淩招單手提著一人,只見那人身上嵌著一個大圓盤,身著廠衛服飾,不知如何,竟被薛奴兒的霸道暗器殺死。只是卓淩昭手法太快,旁觀眾人雖不乏高手,卻沒人看出他如何下的手。

  兩次過招,東廠一瞬間便死了二名好手,薛奴兒卻連卓淩昭的衣角也沒沾到,武功顯然遠遜。胡忠怒道:「卓淩昭,你明知這些人都是朝廷命官,你還敢動手殺人!你……你……這……你……」他話尚未說完,只見卓淩昭一揮手,一名昆侖山弟子躬身走上,兩手高舉,奉上一柄長劍。眾人見那柄劍窄薄削長,連著黑漆古拙的劍鞘,當是卓淩昭慣用的配劍。

  胡忠臉色慘白,知道卓淩昭便要出劍。他心中畏懼,連說了幾個「你」字,卻擠不出一句話來。

  卓淩昭微笑道:「薛副總管好霸道的暗器,本座已領教過了,念在貴方的一番盛情,卓某豈能不投桃報李?」說著手按劍柄,凝視著薛奴兒,道:「薛副總管,卓淩昭今日斗膽,想請你指教一二。」

  昆侖眾人雖然追隨卓淩昭多年,但近年已甚少見他用劍,那日卓淩昭便與靈音放對時,也只空手應敵,不曾拔劍出招。眾人見掌門人長劍便要出鞘,無不精神大振,霎時齊聲道:「弟子恭睹掌門人神技!」

  東廠諸人見卓淩昭這個勢頭,心裡都想起了江湖上的那兩句話:「昆侖劍出血汪洋,千里直驅黃河黃」。卓淩昭自號「劍神」,劍法如何高絕,恐怕自己今日有幸躬逢其盛了。敵我雙方一齊轉頭望向薛奴兒,要看他如何示下。

  這廂薛奴兒首當其衝,不禁臉上變色。他也聽人說過卓淩昭武功如何厲害,自己平日雖然推稱不信,但此時見他舉劍在手,一臉殺氣騰騰的模樣,卻又不能不叫他心驚膽跳。

  薛奴兒心下沉吟,想道:「這斯數月前大敗少林寺的金剛,看來真有些鬼門道,決計小看不得。我薛奴兒何等尊貴身分,何必與他這等鄉野村夫爭鋒?今日不宜犯險開戰。」

  心念甫定,便尖聲道:「昆侖山殺害朝廷官員,擅自攔堵京師要衢,罪不可赦。待咱家稟明總管,再行定奪!」卻是打了退堂鼓。

  卓淩昭見對方給自己嚇退,登時哈哈一笑,道:「薛副總管如此識時務,真不愧劉總管平日的教導之功啊!」

  薛奴兒聽他出言嘲諷,只恨恨地瞪了一眼,卻也不敢上前挑釁。一旁胡忠低聲道:「副總管,那羊皮在姓伍的手裡,咱們不能就此放手啊!」只聽「啪」地一響,薛奴兒已在胡忠臉上重重搧了個大耳光。胡忠滿面尷尬,只得摸著紅腫的臉頰,急急退下。其餘眾人發一聲喊,便也退去。

  卓淩昭見敵人退去,便吩咐道:「金師弟,你帶同受傷人眾先行離開。屠師弟、錢師弟,你們與我來。」昆侖眾人扶死攜傷,隨金淩霜離開。其餘身上無傷的,便與卓淩昭一同往外行出。眾人見掌門親至此間,料來京城雖大,卻無人敢擋「劍神」的一擊,霎時個個精神抖擻,走起路來更是虎虎生風。

  卓淩昭何等人物,這次親自出馬,自是勢在必得。前後幾月他布下大批人馬,始終沒有半點收穫,倘若此次又在京師失手,卻要他這張臉往哪擱去?昆侖山眾人或騎快馬,或展輕功,瞬間便將王府胡同圍得水泄不通,料來伍定遠插翅難飛。

  卻說賣面郎與伍定遠擺脫東廠的糾纏,兩人渾身浴血的奔至街心。京城百姓什麼時候見過這等怪模怪樣的人,轟地一聲往後讓開。伍定遠見賣面郎捂胸嘔血,蹲在地下,忙上前道:「朋友,多謝你出手搭救!剩下的事,我自個兒應付得了,你自管走吧。」

  賣面郎轉頭看去,眼見伍定遠背上鮮血淋漓,顯然也支撐不了多久,只搖頭一笑,道:「那可不成。救人救到底,送佛送上天。這位兄台,你身上傷勢甚重,我不能讓你獨行。」說著便要站起身來。

  伍定遠見他眼神中帶著一抹淡淡愁色,舉止間頗為豁達生死,忍不住搖了搖頭,心道:「這人好生奇怪,怎地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?難道他不怕死麼?」

  他見賣面郎身子搖晃不定,忙伸手相扶,但自己血流過多,一時頭暈眼花,竟與賣面郎一同滾倒在地。

  那賣面郎喘道:「小心些,讓我先扶你起來。」說著伸手過去,便要將伍定遠托起。伍定遠給他托了幾下,身子勉強抬起,哪知腳下一軟,又是滑倒在地。兩人登時滾做一堆,模樣狼狽不堪。

  兩人互望一眼,雖在困頓之際,卻也禁不住哈哈大笑。圍觀百姓見這兩個滿身血污的男子互摟互抱滾在地下,模樣非只古怪,甚且嘻嘻哈哈,都是駭異不已,不知這兩隻怪物是從哪裡鑽出來的。

  伍定遠自逃亡以來,何曾放懷笑過?想起自己尚在險地,居然還能嘻笑不絕,霎時也覺自己行止荒唐不經,倒似個血氣方剛的小兒一般。想到此節,更覺忍俊不禁,登時放聲大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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