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學達書庫 > 孫曉 > 英雄志2亂世文章 | 上頁 下頁 |
| 一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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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嗣源又問了盧雲的姓名來歷,盧雲便簡略的說了。顧嗣源不置可否,坐了下來,道:「研墨。」 盧雲自己寫了一手好字,磨墨於他,那真如吃飯喝水般的容易。他取出一錠松煙寶墨,只見上頭雕龍盤根,手藝非凡,磨了數下,只覺那墨氣直如松香,氣若芝蘭,端是極品。盧雲以前家中窮苦,多在沙地上習字,便有錢買墨,也是那種十文錢一錠的西貝貨,湊和應付著用,什麼時候見過這等極品松墨?一時眯起眼來,聞著鼻中墨香,好似身在天堂一般。 顧嗣源見他神態怪異,咳了一聲,道:「你在做什麼?」 盧雲趕緊定了定神,陪笑道:「沒事,沒事。」 顧嗣源搖了搖頭,從筆架上取下一枝毛筆,正是只「貢品紫毛狼毫」。盧雲看得口水直流,心中百般豔羨,只想把狼毫握在手裡,也來揮文舞墨一番。 顧嗣源問道:「紙呢?」 盧雲忙走向書櫃,取出「宣和桑紙」,鋪在桌上。 顧嗣源皺眉道:「我要寫的是奏章,你怎麼拿了桑紙出來?」說著把筆放落,親自走到書櫃,拿了一紮紙出來,上書「貢品宣紙」四字,說道:「我若寫的是奏章,用的是上等宣紙,你可記下了?」 盧雲連聲道:「是、是!」 只見顧嗣源下筆如飛,頓書百餘言。盧雲見他文筆飄逸,書法靈秀,確是欽點狀元、朝廷重臣的的風采,不由得面露激賞之色。顧嗣源抬頭一看,只見盧雲看著自己的文章,連連點頭,頗為忘形。他不禁心中一奇:「這書僮也能懂我的文章麼?」但就這麼一想,又專心凝志的寫著奏摺。 待顧嗣源寫完,已是酉時,足足寫了兩個多時辰。顧嗣源吩咐道:「你留在這兒,等墨汁陰乾之後,再小心卷起收好。」 盧雲應道:「小人理會得,請大人放心。」 如此過了十余日,顧嗣源每隔一天,必到書房活動,一待便是兩個時辰。盧雲的柴房距書房頗遠,他有時便睡在書房中。顧嗣源甚少與他交談,把他當作一般書僮,盧雲自幼受人輕賤慣了,也不以為意。 每日除陪伴顧嗣源讀書外,閑來無事時,便是修煉內力。他將吐納次數增減,每次時間及吸吐之量,都作改變。只是練來練去,仍無進展,那內息雖能湧出,但每回只是上到泥丸,而後盤旋而下,全然不能隨心所欲。但盧雲並不心焦氣餒,他將所試之法,一一登錄紙上,隔日再行修煉,總要摸索出一條運氣法門為止。 又過幾日,這日顧嗣源正在房中讀書自娛,突然有人來訪,卻是名中年文士。盧雲見他形容瀟灑,身材略顯消瘦,一望即知頗有才情。 顧嗣源正在吟詩,見那人站在門口,喜道:「啊呀!裴兄,你老怎麼有空來?也不叫下人通報一聲?」 那姓裴之人,單名一個鄴字,號修民居士,世居揚州。昔年曾任朝廷要職,現被罷官,自在家中開館授徒。他與顧嗣源交情深厚,兩人一個丁憂在鄉,一個革職罷官,都在等北返朝廷之日。顧嗣源念及兩家交情,頗有意把獨生愛女許配給裴鄴的兒子。只是兩家長輩雖想早早撮合,但兩個小冤家互相看不對頭,一直毫無進展,只看得眾人好不急切。尤其顧家那二姨娘最是心急,她是裴鄴的表妹,自想大力說服這門親事。可當此男女情愛之事,最是急不得,饒她精明幹練,卻也毫無辦法。 只見裴顧二人相談甚歡。兩人用過茶後,顧嗣源問道:「目前朝廷景況如何?我日前上黃山旅遊,久不知朝廷大事了。」 裴鄴道:「還不是老樣子?聽說江充開始整肅大理寺的人,好幾個老傢伙都辭了,只氣得徐鐵頭七竅生煙。他江充倒是得理不饒人,順理成章地把他那些徒子徒孫安插進去。」 顧嗣源搖頭道:「不走不辭,還能怎麼?硬給人整垮鬥倒,豈不更慘?」 兩人相顧嘆息,一時靜默無語。 忽聽裴鄴道:「嘿!別盡說這等事,今日我來,是來考你一考!」 顧嗣源奇道:「考我一考?咱們兩人這一輩子考的還不夠麼?」 裴鄴笑道:「人人都說顧侍郎文才敏捷,當朝無雙,我只是試試此言是真是假?」 兩人一起哈哈大笑,原來裴鄴與顧嗣源並稱「裴顧」,詩詞精絕,盛名遍傳江南。他這般說,顯然只是開個小玩笑,別無惡意。 顧嗣源見好友眉宇間有些憂色,便問道:「到底有什麼大事,不妨說來聽聽吧!」 裴鄴歎道:「顧老,我這次是真的給人難倒了。你倘若不救我一救,我那修民館可要關門大吉啦!」 顧嗣源驚道:「怎麼!可是東廠那些人來為難你麼?」 裴鄴笑道:「那倒不是。我自隱居後,從來不問朝廷之事,每天只管教書寫字,好不自在,東廠的人何必找我麻煩?」 顧嗣源奇道:「不是東廠,那又是什麼人了?誰有這麼大的膽子過來惹你?」 裴鄴笑了笑,道:「這整我的人不是什麼達官貴人,不過是個老乞丐而已。」 顧嗣源驚道:「乞丐?」 裴鄴點了點頭,道:「幾天前突然來了個老乞丐,進來大吵大鬧,說要踢我的館子。我幾個門人勸他,都說我們不是武館,何來踢館過招之事?但那老丐只是不理,非要咱們接招不可,神態甚是跋扈。」 顧嗣源道:「嗯,想來這老丐定是有備而來吧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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