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孫曉 > 英雄志1西涼風暴 | 上頁 下頁
四五


  那人道:「你若不賭,照說是你輸。但你若要賭,只是應允與我賭一把,這才剛剛開莊,如何是你贏?」

  伍定遠啞然失笑,道:「所以我若不與你賭,便要給你十兩銀子,我若願意與你賭,咱們現下才開莊家,是也不是?」

  那人笑道:「看你這人還算聰明,咱們這就來吧!你要賭大還是賭小?」

  伍定遠嘿嘿一笑,道:「我既不願給你銀子,也不願與你賭,老兄你待如何?」

  那人一怔,笑道:「像你這般公然相公,死皮賴臉的人,我還是第一回瞧見。」

  伍定遠聽那人說話無禮,忍不住心頭有氣,哼了一聲,不再答話。

  那人見伍定遠動怒,搔搔頭頂,說道:「老兄你一臉倒楣相,想來近日運氣定是奇差,我說的可是實情?」

  伍定遠聽他話中似有深意,心下登時一凜,不知這人是不是江湖人物。他不願吐露心事,淡淡地道:「運氣之說,向來渺茫。在下生平不信這種東西。」說著自顧自的喝起酒來。

  那人笑道:「我說運氣最是重要,任憑項羽英雄了得,少了運氣,也要自刎於烏江之畔。一個人沒了運氣護持,只怕活不過一時三刻,你說是麼?」

  伍定遠微微一笑,道:「閣下說了這許多,自己的運氣卻是如何?」

  那人忽爾呆了一陣,搖頭道:「我……我不知道,好像我的運氣一直不太好……」

  伍定遠見他舉止忽地怪異,皺眉道:「閣下到底是誰?怎生稱呼?」

  那人又是一愣,只見他一張俊臉慢慢地皺在一起,抱頭哭道:「我不知道……我只是個倒楣鬼……倒楣鬼……嗚嗚……」

  伍定遠搖了搖頭,想不到這人居然是個瘋子。那人哭了一陣之後,忽又嘻嘻哈哈的,發起呆來。伍定遠不再理他,自飲自酌,只見外頭的雨下得更大了,望出去灰濛濛的一片。

  忽聽門外傳來一名少女的聲音,叫道:「阿傻!你又亂跑了,害我們到處找你。」

  只見門外走進一男兩女。男子約莫四十來歲,身材發福。兩個女子容貌可人,正值青春芳華。三人皆腰懸長劍,顯是武林中人,只是雨勢實在太大,他們雖然打著傘,身上仍已濕透。

  那高大男子跳起身來,顫聲道:「我……我沒有亂跑……娟兒不要打我……」這人似乎極怕那少女,縮起高大的身軀,蹲在牆角。

  那少女不顧身上濕透,將那高大男子一把拉過,嗔道:「阿傻,你多大年紀了,還要我們整天看著你嗎?」

  莫看那少女比這大漢小了二十餘歲,口氣卻直如長姊教訓幼弟一般。伍定遠忍不住微微一笑:「這人少說四十來歲了,看他儀錶堂堂,卻給個小女孩喚做阿傻,真是亂七八糟。」

  忽聽另一名少女道:「師妹,人找到了就好,先別忙著訓他,快過來擦擦身子吧!」

  伍定遠聽這話聲斯文溫柔,轉頭看去,只見這少女一張瓜子臉蛋兒,容貌秀麗,活脫是個大美人。

  正看間,那少女也轉頭過來,目光略略在伍定遠身上掃過,自從行囊中取出幹布,讓各人擦拭頭臉身子,跟著招呼眾人到壁爐旁烤火。眾人身上一干,便來坐下吃喝。那小客店只有兩張板桌,幾個人一擠,頗感狹小,伍定遠不願與武林人物多打交道,一言不發,低頭只是喝酒。只見那幾名男女叫了酒菜,聊天談笑。

  那先前教訓阿傻的少女道:「師叔,我們這次到陝南,不如順道去長安看看。你說可好?」

  那師叔略帶肥胖,看來有頗為和藹,只聽他搖頭道:「這幾日江湖傳說,都說昆侖山和少林寺火拼起來。我看道上危險得很,咱們還是早些回去為妙。」

  那少女拍手笑道:「好哇!少林寺的大和尚們武功高極了,要是和昆侖山鬥起來,一定有熱鬧可看!」

  那肥胖男子皺眉道:「娟兒,你年紀也不小了,看你剛才教訓阿傻有模有樣的,怎麼這會兒說起話來又像個孩子似的。多學學你師姐,文靜些!」

  那娟兒小嘴一扁,嗔道:「我才不要像師姐呢!老氣橫秋的,將來一定嫁不掉。」

  伍定遠聞言,又往那師姐望去,見了她的豔麗容貌,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。哪知就這麼一看,卻給娟兒抓個正著。她手指著伍定遠,低聲笑道:「師姐,我說錯話啦!你瞧人家眼巴巴的望著你,你怎麼會嫁不掉呢?」

  那師姐臉上一紅,往伍定遠望去,只見他的目光兀自望向自己,連忙別過頭去。

  伍定遠雖然年過三十,但公務繁忙,至今未娶,平日也少近女色,這時見那少女羞態,猛地心中一蕩,連忙克制心神。他見此時風雨稍緩,心道:「此處江湖人物頗多,不宜久留。」

  正要起身,忽聽那師姐說道:「師叔,你路上說少林寺的靈音大師給昆侖山扣住了,究竟是怎麼回事?」

  伍定遠聽見此言,心頭一震,急忙坐下,尋思道:「不知靈音大師和李莊主怎麼了?希望他們安然無恙。」

  那肥胖男子道:「這詳情我也不是很清楚。據說少林寺插手西涼的一件大案子,好像是一個捕快殺害了燕陵鏢局的滿門。待少林寺的大師們趕到,那捕快又不知用什麼卑鄙法子,居然騙信了靈音大師,說是昆侖山下的手。兩派人馬就這樣稀裡嘩啦的幹起來啦!」

  那娟兒道:「世界上壞人怎麼這般多。那捕頭知法犯法,尤其該死。」

  伍定遠心頭沉重,想不到自己的名聲已然如此難聽。這昆侖山做事這般惡毒,居然把命案嫁禍到自己身上,心中越加氣憤。

  只聽那師姐道:「師叔,說不定那捕頭是冤枉的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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