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應天魚 > 少林英雄傳 | 上頁 下頁 |
三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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赫連錘暗忖:「這傢伙怎麼這麼畏縮兮兮,盡往人家臉上貼金?」 再見那桑夢資得意洋洋的模樣,心中愈發惱火,本想出言譏刺,話到唇邊,一瞥周幹深藏著驃悍霸氣的眼光,竟是說不出口。 周幹又陪了許多好話,搔得桑夢資心窩說不出的受用,哈哈一笑道:「周盟主,今日之事本來也只是一點小誤會,你也不用太在意。咱們『神鷹堡』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,財產總計現銀十八億六千余萬兩,田地三萬五千四百八十余畝,房舍七千三百二十餘棟,大小字型大小四千四百九十餘家,牲畜十三萬六千一百七十餘頭,據本堡去年所作的非正式統計,本堡財產在江湖所有大小幫會之中排行第一,因此江湖道上的朋友多少要賣咱們一點面子,將來周盟主若有需要咱們幫忙的地方,只管來找我。」 又嗚哩哇啦的說了一大套,周幹只是微笑點頭而已。 桑夢資眼見面子爭得十足,便意氣飛揚的轉向秦琬琬道:「賢妹,時候不早了,快回房休息去吧。房錢付的是整晚,若只睡得半晚,實在有點划不來。」 秦琬琬惡狠狠的瞅了鐵蛋一眼,收劍入鞘,走入東首第二個房間,「砰」地把門關了。 桑夢資又打幾個哈哈,才走回秦琬琬隔壁房裡去。 周幹臉上笑意頓收,回頭望瞭望鐵蛋師徒三人,又換上一種和氣的神態。 「這三位是……」 鄧佩把鐵蛋的來歷說了一遍,他卻不知帥芙蓉、赫連錘到底是幹什麼的,便只說是鐵蛋的徒弟。 周幹又一作揖,說了許多客套話,向鄧、呂二人使了個眼色,道聲「明天見」,逕自回房去了。 鄧佩見他面色凝重,料必有事,便也匆匆告辭,扯著呂孤帆、周坤緊隨而去。 鐵蛋等人回返房中,赫連錘就破口大駡:「那個『金甲神』,見了人只會打躬作揖說好話,算是什麼卵蛋盟主?」 。 帥芙蓉笑道:「盟主豈是好當的?號稱少林俗家的通共三十六門,每一位門主都是號令一方的江湖大豪,沒有一套軟硬兼施的本領,那裡率領得動?總歸一句話,天底下最難的事兒就是帶人。」 赫連錘想了想,不得不同意道:「我看我老子帶那群嘍羅,也是費力得緊。」 鐵蛋道:「他們剛才這麼匆匆忙忙的,卻是為啥?」 帥芙蓉道:「只怕是為了建文太子的事吧?」 便將那日在「登封」城外看見「金龍八將」假扮成「飛濂五雄」,殺死少林方定、方慧,劫走建文太子的情形說了一遍。 鐵蛋跌足道:「為什麼不早告訴我?寺中長老一定錯找上『飛鐮堡』,不是把事情弄得亂七八糟?」 帥芙蓉眼珠轉動了幾下,支吾道:「少林本是江湖上最大的一股勢力,只因寺中師父專心修行,向少插手江湖事務,方才致使『三堡』坐大,到處橫行。少林若能因為這件事淌入濁水之中,壓住『三堡』的氣焰,未始不是天下之福。」 鐵蛋聽這道理似通非通,終因頭腦簡單,懶得深思細想,便不再言語。 赫連錘哼道:「我看少林並不如你所說的這麼清心寡欲,否則把那建文太子接去寺中幹什麼?大家還不是都在押寶,有人押永樂爺爺,有人押建文太子,押對的人封侯拜相,押錯的人也可算得上拋頭顱,酒熱血……」 帥芙蓉拍手道:「師兄竟能洞悉世間至理,佩服佩服!」 赫連錘大大得意,又道:「我看這麼一來,江湖必定多事,不鬧得雞飛狗跳才怪?」 帥芙蓉又閃了幾下眼光,意味深長的□了一口氣兒:「希望如此,嘿嘿,希望如此。」 赫連錘暗忖:「這小子唯恐天下不亂,到底有何圖謀?」 鐵蛋出寺門就遇上這許多夾纏不清的事體,不禁弄得頭大如鬥,忙揮揮手道:「別說這些了,再教你們練『金剛一氣功』。」 二人聞言,趕緊收攝心神,一意練起功來,因不知鐵蛋何時又會被逮回少林寺,故而異常用心,較諸從前有一搭沒一搭的修習態度,直有天壤之別。 鐵蛋今晚卻另有心事,匆匆指明運氣要領之後,起身在房內亂轉。 帥芙蓉端坐榻上,微微一笑道:「師父如果有事,就請自便。」 鐵蛋如同得了赦令,急急邁出房外,朝東首那排房間走去,走沒幾步卻又頓住了,不停搔頭皮、摳脖子,臉孔腫脹得恍若西瓜瓤兒,好像即將要去上吊一般。 他在院中躑躅了好一會,終於大挺一下胸脯,狠狠踏動兩隻短腳,走到秦琬琬所住的房門前,舉手敲了兩下,卻沒聲音,原來手早軟了。 他硬起頭皮,又待再敲,手臂偏偏不聽指揮,不管怎麼撮弄都只能弄出耗子摳木板一樣的聲響,搞得他滿頭是汗。 窮則變,變則通,走離房門,繞到後窗,正想伸手去拍窗紙,窗戶卻「吱」地一下自動打開,露出一張似嗅還怒的俏臉兒來。 鐵蛋大吃一驚,冬瓜般滾退五步,結結巴巴的道:「你……還沒睡呀?」 秦琬琬輕哼一聲,「我就知道是你。」 臉色語氣竟大不若以往火爆。 鐵蛋抬頭望望天,暗忖:「大概是月亮的關係。」 膽氣不由大壯,板著臉道:「小豆豆,我問你……」 秦琬琬忙道:「我也正要跟你講一件事。」 語聲居然愈來愈婉轉。 鐵蛋從未聽過她如此溫柔的對自己講話,早已消散了的酒意一下子又攏聚心頭,一顆腦袋昏天黑地,態度卻愈發強硬,攔道:「等一下,我先問你,你們『金龍堡』劫走建文太子也就算了,為何還要殺死我們少林寺的方定、方慧兩位師伯?」 秦琬琬愣了一下,詫聲道:「那有這事?」 鐵蛋嘿然冷笑:「敢做敢當,賴什麼皮?」 秦琬琬肝火上升,看看又要變臉,卻不知為何,強自忍下,硬梆梆的說:「我已經好幾個月沒回堡裡去了,這事兒我真的不知,賴你作甚?難道我還怕了你這個小賊禿不成?就叫你們全寺上下一齊來,本姑娘也決不皺一下眉毛。」 鐵蛋見她真不知情,心中惡氣立刻大減,點點頭道:「大概全都是你爹的主意,我們遲早會找他算帳的。」 秦琬琬冷笑連連:「我爹豈會把你們這群賊禿放在眼裡?」 鐵蛋揮揮手:「好啦,不說這個,我再問你……」 他本想探詢師父岳翎和三堡之間的瓜葛,卻又記起帥芙蓉「明來不如暗往」的囑咐,一時之間竟不曉得怎麼開口才好。 秦琬琬似笑非笑的望著他:「你還要問什麼?」 鐵蛋支吾半天,發起急來,衝口道:「那個什麼『三堡聯盟』是不是由你主事?」 秦琬琬面色大變:「你怎麼曉……」 想想不對,急忙煞嘴,總算沒把「得」字說出,改口道:「那有什麼『三堡聯盟』?瞎說一氣!」 鐵蛋笑道:「你瞞得過別人,須瞞不過我。洒家生有千里眼、順風耳,像地藏菩薩座下的『諦聽』一般,上觀九十九重天,下透十八層地獄……」 他本是隨口說笑,不料秦琬琬竟似有點當真,半信半疑的問:「你還曉得什麼?」 鐵蛋見她入彀,不禁心中暗笑,得意洋洋的道:「我還曉得你們這『三堡聯盟』為的只是對付一個人。」 秦琬琬沉默半日,臉色變幻不定,顯然有點驚訝對方的神通。 鐵蛋打鐵趁熱,忙又追問:「你們和那人到底有何冤仇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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