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應天魚 > 龍虎山水寨 | 上頁 下頁 |
五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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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榮被她擋了這兩擋,撻懶已奔出老遠,眼見追之不及,不由得心頭火起,反手一斧斜斬夏夜星頸項。夏夜星的內力雖然深厚,搏擊技巧卻根本不入流,仗著手腳靈便,險險躲過一擊,張榮緊跟著又是接連幾斧劈下,殺得她東倒西歪,縱有掌力也派不上用場。 卻聞燕懷仙連聲急叫:「四哥,饒她一命!」如飛般趕來。 夏夜星瞋目嚷嚷:「姓燕的,你滾遠點,誰要你來求情?」 燕懷仙可已趕到身邊,一把抓向她肩頭。「兀典,你已瘋了,咱倆一齊想個辦法來化解這『寒月神功』。」 夏夜星怒道:「放屁!我好得很!」一掌擊向他胸膛。 燕懷仙打定主意要抓住她,右手虛晃,逗得她將身一側,左手早捏住她右臂。 夏夜星叫道:「你這混帳東西!」又是一掌劈來,但燕懷仙功力比她還強,陰寒之氣也比她還重,那會把她的掌力放在眼裡,右手一扭,早把她牢牢擒住。 夏夜星尖嚷道:「你放開我!混蛋!」 燕懷仙笑道:「看你這回往那兒跑……」一語未畢,冷不防「颼颼」聲響,數支勁箭疾射而至,燕懷仙連忙躲過,只見數百名匈奴驍騎由東馳來。 匈奴兵本被派駐東面,防備梁山好漢從旱路來襲,此刻聞得大寨已破,趕緊馳援,恰正撞著夏統領情勢危急,個個奮不顧身,蜂擁搶來,支支利箭直朝燕懷仙、張榮二人身上招呼。 燕懷仙左手一提,將夏夜星舉起,正想喝止匈奴兵繼續前沖,卻聽夏夜星嘶聲道:「燕的,你不要臉!又想用我來挾制別人麼?」 五年前以夏夜星為人質,逼迫夏紫袍交出「大夏龍雀」的往事,倏地浮上燕懷仙腦海。「兀典就因那一次,恨我直到如今,我還要她更加恨我不成?」只一猶豫,夏夜星已抽冷子反手擊中他胸膛,不由得氣血一窒,手掌鬆開,往後退了兩步。 匈奴兵見統領脫身,紛紛吶喊,疾箭更如雨般射到,鬧得燕懷仙、張榮手忙腳亂。夏夜星得隙奔出數十步,匈奴兵早牽著一匹空馬打橫裡沖至,夏夜星只一翻身,早已穩穩坐上馬背,冷笑道:「燕五,咱們還有見面的時候!」把手一揮,領著部屬向南撤退。 燕懷仙見她上了馬背,心知便是大羅金仙也休想把她弄下來,只得廢然長歎,怔怔望著她絕塵而去。 張榮搖搖頭道:「五郎,你腦袋不清楚!」逕自回身料理殘局去了。 燕懷仙發了一陣楞,悶悶不樂,返轉來時,水泊好漢已將未及逃走的金兵殺俘殆盡,大夥兒歡呼著登上小船回至東岸茭城,陷在淤泥中和散逃于蘆葦叢裡的金兵卻還未殺光。 公孫羽道:「這回殺敵多則一萬,少則六千,真是宋金開戰以來最大的一場勝仗!」 鎮夜只聽得沼澤地裡的金兵慘叫不絕。宋軍的捕殺行動持續了兩、三天,方才告一段落,張榮即刻揮軍南下,直指泰州。那撻懶已被殺破了膽,再顧不了愛婿鶴拔魯尚在敵人手裡,倉皇率眾繞道北遁,不敢稍作逗留,一直撤到了淮河以北。 淮東屏障江南,最是重要不過,如今既已收復平定,四年多來東奔西跑的宋國小朝廷終於有了立足之處,滿朝文武得知這捷報,莫不歡天喜地,雀躍萬分。 宰相呂頤浩上奏列舉歷次戰役,獨稱此戰為「大捷」,宋帝趙構也頒下詔令,將「縮頭湖」改名為「中興湖」,以紀念這中興宋室的第一戰功。 又過幾天,朝廷任命張榮為忠勇軍統制兼泰州知州,歸大將劉光世節制,手下將士四千零二十九人統統進官受賞。 朝命到達泰州時,張榮軍中正大開慶功宴,數千梁山好漢痛飲正酣,聽得這不倫不類的任命,都不禁暴跳起來。「張四哥立下了這等大功,卻才派他做個知州,究竟是何道理?那劉光世又是什麼東西,從去年八月開始就一直逗留不進,躲在鎮江府呵卵,如今卻來撿現成便宜。朝廷如此處置,真是他娘的混蛋透頂!」 營中一片喧嘩吵嚷,不平之氣直透夜空。張榮坐在大帳內,卻仍鎮定如昔,與公孫羽、燕懷仙放懷暢飲。 公孫羽可按捺不住,歎口氣道:「你我出身江湖,朝中無奧援,本就吃虧,眾家兄弟又都是漁民,把持朝政的仕宦大族一向對他們有所忌憚。此等安排,早在意料之中,四師侄也不必太過介意。」 張榮笑道:「我一不求官,二不求財,今日大戰『縮頭湖』,但只青史留名,於願足矣。」 燕懷仙尋思道:「朝中若無文士繼續吹捧、大做文章,想要青史留名只怕也不容易。」 忽聞帳外一個陰冷冷的聲音道:「這世上的事情全都是假的。你想求什麼,就得不到什麼,你們這些小子還是別白費心思了吧!」 燕懷仙早聽出是「戰神」孟起蛟的聲音,人隨語尾而起,飛掠出帳外。 孟起蛟森森笑道:「這回趕得倒快了!看你追得上我不?」一個翻身,倒縱出去。 燕懷仙心忖:「他雖未完全化解『寒月神功』,但總已有不少心得,兀典和我還是非得靠他不行。」下定決心追他到底,任憑他東閃西晃,硬是緊追不放。 兩人一前一後,向南疾奔,決不停留,竟一直渡過了大江。燕懷仙腳程雖快,耐力卻是不如,一連趕了三天三夜,早不禁頭暈眼花,孟起蛟可已不見蹤影。 燕懷仙疲憊之餘,只覺體內寒氣漸盛,腦中也開始恍恍惚惚,思緒如風箏亂飄,一下子想這,一下子想那,全無半絲脈絡可尋。偶爾稍微清明之時,雖會極力提醒自己:「快回泰州去,否則真要晃不見了!」然而雙腳卻不聽指揮,游魂一般到處亂走。 這一日竟來到天子駐蹕的「紹興府」,燕懷仙猛地尋思:「我來這裡幹什麼?若在這裡闖了禍,怎麼得了?」愈是不斷警告自己,寒氣便愈沖入腦中,使得視線都模糊起來。 「糟糕!」燕懷仙佇足大街,茫然無從。迷蒙間,依稀看見一頂八人大轎由十數名僕從簇擁著,從大街那端湧來,一路嗚騶唱啊,前有認牌開道,上書「秦府」兩個大字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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