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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五


  夏夜星急道:「爹,別管我,先報娘的仇再說!」

  夏紫袍搖搖頭道:「你娘已死了,你還活著。而且我若不顧你,你娘在地下也不會高興。」轉眼盯著葉帶刀。「你說不說?」

  葉帶刀一雙眼珠子直勁亂滾,半晌才笑道:「這『寒月神功』其實就是把『一元神功』的運氣法門逆轉過來而已。這法子是我自己想的,當初會把師父害成那個樣子,可也非我始料所及--不過,還真管用,嘿嘿嘿……」

  夏紫袍怒道:「你究竟說不說?」

  葉帶刀悠悠道:「我不是已經說了嗎?會有什麼後果我都不知道,我怎還知道什麼破解之法?」

  夏紫袍暴喝一聲:「你我死!」軟刀高舉過頭,卻說什麼也劈不下去。

  葉帶刀掙扎著滾開了一點,哈哈大笑。「我找死?你能夠拖到現在還有命在,算是不錯的啦!」

  夏紫袍喉管中異響連連,身軀痙攣不已,面容扭曲,刀疤突突跳動,更加猙獰可怖。

  夏夜星叫道:「爹,你怎麼了?」

  夏紫袍站立不穩,忽然將左手握著的「大夏龍雀」丟在地下,勉強迸出幾個字:「這刀……有毒……」

  燕懷仙猛然想起剛才大樹、枯木死去之後,葉帶刀還各砍了他們的屍體一刀,然後扯下一塊僧袍,將整把刀都抹了一遍。「原來二人的屍體中也已有毒,師父卻將血塗在刀柄上,自己則緊跟著服下解毒藥。他這一著原本是防誰呢?也許他早防慣了,無時無刻、無論何人,他都要防吧?」

  葉帶刀兀自笑道:「還好你只是摸著刀柄上的毒,發作得沒那麼快。臨終前咱倆再多敘敘話兒,也是挺不錯的。」

  夏紫袍畢竟功力深厚,強忍體內火灼般的劇痛,奮起全力,對準葉帶刀一刀劈下,雖是強弩之末,威勢仍舊驚人。

  燕懷仙眼見師父命在旦夕,根本連想都沒想,出自本能的揮刀去格,不料夏紫袍刀勢落至一半,真氣已散,軟刀不比尋常鋼刀,一乏內力貫注,當即軟綿綿的垂了下去。燕懷仙鋼刀向上一格,不但格了個空,且竟斜劈入夏紫袍胸膛。

  夏紫袍縱是鐵打金剛,也再承受不住,胸口鮮血狂噴,仰面倒了下去。

  夏夜星驚叫:「爹!」撲身而來。夏紫袍喝道:「莫碰我!」原來他血中也已有毒,生怕女兒沾上。

  葉帶刀喘息著道:「五郎,幹得好,快去把刀搶回來!」

  燕懷仙萬沒想到自己一刀竟把夏紫袍傷成那樣,早楞在當場,動彈不得。

  夏紫袍掙扎著撕下一片衣服,將「大夏龍雀」的刀柄包了起來,丟給女兒。「快拿去……率領匈奴兵……殺光漢人……」兩腳一蹬,當即身亡。

  葉帶刀急道:「快!快!快拿刀!」眼見燕懷仙兀自跟個泥人相似,連忙摀著肚子,掙起身來,一步一步向「大夏龍雀」走過去。

  卻見黑影一閃,夏夜星已把刀搶在手中。「我跟你拚了!」母狼也似猛衝上前,「大夏龍雀」摟頭劈下。

  葉帶刀將身一偏,一腳踢去。夏夜星雖練了一年半「寒月神功」,但拳腳、兵刃卻全都未學,葉帶刀縱然身負重傷,對付她可還是綽綽有餘,那消兩三個照面,就將她踢翻在地。

  燕懷仙回過神來,忙叫道:「師父,別傷她!」橫身攔在夏夜星之前。

  葉帶刀喝道:「你滾開!」伸掌去推,卻被燕懷仙反臂勾住。「師父,你還不夠麼?」

  葉帶刀氣得大罵:「混帳狗子的,你敢跟我動手?」怎奈燕懷仙身如鐵柱,硬是不讓他過去。

  夏夜星已趁空翻身站起,一刀砍向燕懷仙後背。

  燕懷仙側身避開,急急分辨:「兀典,我真的沒想到……」

  夏夜星不再追擊,望了父親屍體一眼,一滴淚水也未流,切齒恨恨道:「我總有一天要把你們師徒兩個碎屍萬段!尤其是你,燕懷仙,我不殺你,誓不為人!」轉身奔向左側原本藏身的角落。

  葉帶刀頓足道:「混蛋!給她溜跑了!」

  燕懷仙一怔,心想:「怎麼溜得跑?」

  卻見葉帶刀拾起丟在地下的油紙束兒,趕將過去,果見那角落裡有扇活門,夏夜星早已不見蹤影。

  葉帶刀嚷嚷:「那丫頭真是精明得很!難怪他們父女兩個一掉下來,就先占住這角落,我本還只當是巧合,誰知她早已把刀身上的光紋記得一清二楚!」

  燕懷仙尋思道:「原來他早知地洞內的通道在那兒,卻一直不說破,非先解決他們師兄弟之間的冤仇不可。」

  葉帶刀本胸有成竹,自信不管鬥智、鬥力或鬥耐性,都一定能鬥得過其它三人,不料到頭來還是挨了一刀。

  燕懷仙歎道:「刀身光紋既已記清楚了,你要那刀也是沒用,別追她了吧!」

  葉帶刀罵道:「小孤狸精迷死你這個王八蛋!那刀怎會沒用?你可知一隊匈奴驍騎,值得多少金銀財寶?」急急穿入活門,燕懷仙只得跟了進去。

  但見裡面乃是一間偌大的地底宮殿,雕樑畫棟雖已斑剝脫落,帝王氣派仍甚可觀;左右兩側排列著數十尊一人多高的龍雀、飛廉、駱駝、獅虎等巨大雕像,靜默中透著幾絲詭異氣氛。

  葉帶刀立即忘了傷口,忘了夏夜星,一跳跳到那些雕像之前,伸手直勁亂摸,邊道:「既然擺在這兒,就決不會是銅鑄的。五郎,刀給我!」一把搶下燕懷仙的鋼刀,用力朝一匹駱駝頭上砍去,銅漆崩落,果然露出裡面黃澄澄的黃金。

  葉帶刀歡呼道:「好傢伙!這可都是我的了吧?我的老天,這有多少黃金?幾萬斤?幾十萬斤?幾百萬斤?」瘋子一般繞著那些巨大雕像又蹦又跳、又哭又笑,也不怕把腸子都從傷口裡崩出來。

  燕懷仙暗暗嘆息,一心惦記夏夜星,順著屋壁一路找去,一邊喚道:「兀典!兀典!」滿屋找了一轉,並不見人影,心中正自狐疑,卻見北面龍座後隱約透出一絲光亮,走過去一看,原來竟是地室出口。

  「兀典早已跑走了!她這一走,咱倆恐怕永遠也說不清了!」燕懷仙呆立了一會兒,說不出心頭是憂是苦,還是失落了最寶貴的東西一般傍徨無主,慢慢走到門外一瞧,只見這出入口建在山崗底部一條彎曲小徑盡頭,迎面一座攔沙壩,擋住了飛砂淹埋,雖然歷經幾百年,猶能出入自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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