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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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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巧劍客如此故作姿態,分明是提醒神州丐道,不要忘了前言,不能遽然下手,而解他目前之危,雖然他說此話,足以說明他心有怯意,但是,他這種面臨危境,其沉著冷靜之神情,超乎常人。 神州丐道略略一頓,立即揚頭朗聲,慨然說道:「我道人雖不足當以一言九鼎,卻是素不食言,魯老弟台大可不必為此耽心,你老弟如能置我道人門徒于死地,我道人自有容忍之量,拂袖離開天都峰,言已至此,就請打開這千斤閘石,讓我等一見究竟如何?」 萬巧劍客眼神向對面略一轉動,隨即一個哈哈,故作輕鬆地說道:「三位都是名重一時的高人,一言白當九鼎,我魯半班;雖再有小人之心,亦不致如此以度君子之腹,只是我在事到臨頭,略有一點淺見,不知能否見容於三位之前。」 北嶽秀士劍眉一掀,嗤之以鼻,不屑地說道:「若再拖延時間,安排詭計之意,我勸你休生此念。」 紫蓋隱儒也皺了眉頭,冷冷地說道:「有何意見,盡可說明,只要不悖天理人情,自有你回頭餘地。」 萬巧劍客笑了一下,說道:「祁靈和叢慕白這兩個娃兒,既然是神州丐道和許大俠的門人,師徒情深,自是不在話下,只怕稍時這等血肉一片的情形,觸動師徒之情,徒增哀慟之念,那倒不是魯半班待客之道。」 北嶽秀士突然雙眼圓睜,厲聲叱道:「魯半班!你再花言巧語,立即叫你魂斷眼前。……」 神州丐道搖手說道:「秀士!休要火起無名,我道人和許大俠能以哀徒之慟,換得見識萬巧劍客的『巧懸千斤閘』的妙設機關,尚無不值之處。」 說著又轉面向萬巧劍客說道:「魯老弟台!請吧!我道人不惜以悲慟的心情,願見徒兒血肉模糊之狀,你老弟也應不惜洩露一下巧懸千斤閘的巧妙,還有何遲疑之處,不妨再說。」 神州丐道這種落落自然的表情,不僅站在山溪對岸的金沙伯樂和妙手空空為之驚服,就連站在對面的北嶽秀士,也為之暗自嘆服不已。 萬巧劍客的面對危境,表現得如此從容;神州丐道面臨失徒之痛,也表現得如此神色自若,真是棋逢對手,各顯機智,這種情形,比之刀劍並舉,拳腳交加的生死搏鬥,更令人為之緊張與沉重。 只有紫蓋隱儒心裡暗自盤算:「魯半班有恃無恐,一則是色厲內荏,再則別有詭計在心,天都峰上埋伏處處,說不定在這方丈周圍,便是死機重重,魯半班才能有如此膽量,神州丐道想必心中仍舊確認,魯半班只是一著虛招,千斤閘石之下,既非祁靈與叢慕白,也不是他人屍體,來魚目混珠,而是另一個魯半班自以為得意的毒著,成心一網打盡,好讓他高枕無憂。」 紫蓋隱儒眼神向神州丐道一轉,心裡肯定地以為:「如果是後者,魯半班這個如意算盤,就要打錯了。」 所以紫蓋隱儒也隨之神色不動,只是暗暗提足紫蓋掌力,以作應變之需。 萬劍客冷冷地笑了一聲,說道:「神州丐道大量寬宏,令人佩服,我若不遵循你這樣決定,反而是我魯半班為人慳吝,貽笑於世。」 說著話,右手突然向上一抬,隨著他這一抬之間,遠從左側數丈之外,宛如靈蛇竄空,只見兩條飛索,疾閃而至,還沒有等到對岸的人看清楚,兩根飛索已經雙雙落進兩邊地洞之內。 萬巧劍客成心如此一賣弄,可是他沒有想到站在他前後的三位高人,竟然都沒有絲毫一動的模樣,萬巧劍客這才悚然而驚,他才曉得這前後站立的三個人,早有一定決心,不為任何外物所引動,如果他要施展詭計,只怕難討好處。 萬巧劍客這一個念頭一轉,使他又有了新的決定:「如今既然身陷不利,而且計謀無從施展,倒不如把握神州丐道,要他不食前言,只要目前這一著失策過去,尚有何懼?」 萬巧劍客心裡如此一盤算,便聽到神州丐道呵呵笑道:「魯老弟台!你聰明一世,糊塗一時,你沒有想到我道人會如此貼緊身邊,你更沒有想到天都峰上的神怪伎倆,不能使我道人分神,老弟台!宇內二書生他們兩位大俠說的對,你休要再生詭計,另出花槍,規規矩矩揭開千斤石閘,只要下面是我道人的徒兒,我道人立即就走。」 說到這句話,神州丐道也漸漸收斂起笑容,沉著聲音說道:「對於天都峰的一切,你魯老弟台自然心有成竹;對於我徒兒的一切,我道人自信比你這位萬巧劍客知之要深,這兩個自信,必有一個失之破滅,你若不急於及早揭開,我道人倒要和你賭這一場信心。」 神州丐道這一個突然的轉變,萬巧劍客固然為之一怔,連站在對面的宇內二書生也都為之一怔,眼見得萬巧劍客立即就要打開這兩座「巧懸千斤閘」,祁靈和叢慕白的謎底,便可以揭穿,這時候還有什麼可賭的? 萬巧劍客人在一怔之餘,立即回神冷嘿嘿地笑道:「神州丐道不愧是前輩高人,想出來的花樣,畢竟都高人一等;對啊!我魯半班自認天都峰上,少有全身而出之人,這千斤閘石之下,埋葬著你們兩位高足;而神州丐道卻自認為強將手下無弱兵,天都峰上千斤閘,留不住門下俠蹤,各持所是,各有信心,我們何不在這千斤閘石未曾揭開之前,小賭一下東道,以助今日之興。」 神州丐道凝著眼神,沉重地說道:「如果你老弟台揭開這兩塊千斤閘石,果然有祁靈和叢慕白葬身其間,我道人掉頭就走,無論是殺徒之恨,攪亂武林之罪,從此一了百了,你魯老弟台今後有任何行動,我道人絕不從中插手。」 神州丐道說這些話的時候,神色是嚴肅的,語氣是肯定的,沒有半點玩笑意味在內,本來紫蓋隱儒對神州丐道的如此肯定相信,祁靈和叢慕白未遭毒手,也是堅信不疑,但是,如今神州丐道如此立下賭注,反而使紫蓋隱儒動搖了意念,心裡止不住在想:「雖然我對叢慕白也有同樣的信心,但是,這種信心是植基於師徒之間那一份濃厚情感之上,是沒有任何事實作為依據的,相信神州丐道截至目前為止,他也是和我一樣,對於祁靈的信心,也是沒有任何事實,作為有力的依據,那他為何要和萬巧劍客作如此關係重大的一賭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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